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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思考”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防御 作者:约瑟夫·布尔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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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没有人能不靠合理化挨过这一天,它们比性爱更重要。 ——《大寒》(The Big Chill)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在“脑子里”与自己对话,这种对话在许多方面更像是独白,而我们管它叫思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在脑海里流动的话语在他们作为知觉生物的自我觉知中占据了核心地位。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我对自我的感知,一定程度上来自我脑海中流动的话语。思考似乎是一个建设性的过程,这当然没错。如果没有思考,人类就不能对世界做出创造性的反应,不能获得重要的发现,也不会有新的发明创造,等等。思考能让我们在展开切实的行动之前,先在想象中迈出探索的步伐,这往往能避免我们犯下可怕的错误。许多古老的明智忠告建议我们三思而后行。 跳跃前先看清前路。 先想好,再讲话。 仓促行事,后悔莫及。 这些俗话传达了一个理念,即思考作为一种想象的行动,能让我们免于痛苦与悔恨。思考大概是人类最有价值的工具。 但是,有时思考像是在与我们“作对”,变成了一件讨厌的事情,甚至一种折磨。你是否曾因为大脑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而无法入睡?你是否曾纠结于某件事情(与朋友的争吵或重要的职业选择),即便在不愿去想的时候也想个不停?思考是一种强大的工具,但有些时候,没完没了的思考就像折磨一样。 如果说思考往往代表着一种内部的对话、我们对自己的实况解说,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们对自己说的话其实是错的,那该怎么办?有时思考会变成一种内在的谎言,让我们远离丑陋的真相,或者掩盖痛苦的现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其实把思考当作了一种心理防御机制。 本章将探讨思考作为心理防御机制的两个主要的例子——合理化(rationalization)与理智化(intellectualization),并且会在结尾部分阐述思考的整体过程是如何成为心理防御机制的。 合理化 别自欺欺人了! 别这样,现实点儿! 你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当我们认为别人在自我欺骗时,我们有许多表达方式可以使用,上面只是其中的几个例子。对方可能告诉了我们一些事,解释了他对某件事情的看法,而我们相信他说服自己接受了某种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想要相信这种观点,而不是因为这是事实。我们可能会管这叫一厢情愿。我们认为这是自我欺骗的心理过程,是在用言语思维来维系谎言。 有时,这种谎言是在为某种情绪、动机或行为辩解,试图使其看起来合理或可以接受——也就是说,我们在找借口,因为我们其实感到有些不安。 下载那张CD的盗版复制品是没关系的,因为我是个穷学生,而那些贪婪的唱片公司那么有钱,它们不会在乎的。 当我们不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全部的责任时,就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也就是说,我们会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我的那篇论文之所以得分那么低,是因为老师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努力)。 我们可能会找出符合逻辑的原因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使其显得非常合理,但实际上,我们这么做是由于某些我们不愿承认的感受在驱使我们,我们甚至不愿意向自己承认这些感受。 我去买那件新衣服,是因为我要去参加简的聚会,而我没衣服穿了(不是因为我知道我那个负心的前任会去,我想看上去既漂亮又幸福,就好像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辱一样)。 就像本章开篇的《大寒》选段中迈克尔所说的那样,我们都会使自己的感受和行为合理化。这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欺骗,我们的生活会很艰难。我们经常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在逃避丧失与后悔的感觉。我们会说“事出有因”,但实际上,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随机而不可预测的。合理化能使我们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有序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依照某种上天的旨意运行,但这个宇宙其实是随机的,痛苦的产生经常是毫无缘由的。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合理化对我们的自尊也有着重要的作用。黛安娜升职了,而我没有升职,是因为她冷酷无情、野心勃勃,把老板给骗了。相信这种说法,而不接受黛安娜比我更适合这份工作,感觉会好很多。比起我,布兰迪更喜欢戴维,是因为戴维很有钱,还有一辆高档汽车。然而,也许布兰迪只是觉得戴维更有趣也更有吸引力而已。 通常来说,这种合理化不是一种很强的防御:我们并没有把真相隐藏得太深,只要得到一点点帮助,只要有人摆出事实,同时不让我们觉得被批评或被指责,我们就可能在短暂的挣扎后承认事实。 理智化 合理化的心理防御机制为特定的事实创造了貌似可信的解释,而理智化试图排斥所有的不安情绪。我们可能把前者看作偶尔对自己说的善意的谎言,而后者是一个不断运作的系统,代表了一个不断为自己编织的弥天大谎:这里没有不安的情绪,只有不带感情的思维。合理化是一种间断的、偶尔为之的防御,而理智化无处不在,决定了一个人的整体人格。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从没使用过“理智化”这个术语,不过他很清楚我们可能会将思维过程用作防御。他的女儿安娜·弗洛伊德(Anna Freud)在她的著作《自我与防御机制》(The Ego and the Mechanisms of Defence)中,用了整整一章来讨论“青春期的理智化”(Intellectualization at Puberty)。她认为,“青春期儿童在智力、科学、哲学方面的兴趣代表了他们在试图掌控驱力与相互联系的情绪”,她认为这种努力在青少年时期是相对正常的。[Anna Freud. The Ego and the Mechanisms of Defence (1936); (London:Karnac Books, 1993), p. 172.] 如果你像我一样成长于20世纪60年代晚期,看着《星际迷航》(Star Trek)长大,或者如果你看过相关电视重播、电影续作或DVD,那你肯定熟悉斯波克先生(Mr. Spock)这个角色。他是半个瓦肯人[瓦肯人(Vulcan),《星际迷航》中的外星智慧类人种族,以信仰严谨的逻辑和推理、去除情感的干扰闻名。——译者注],几乎无法有意识地感受到任何情绪,会用强大的理性应对所有情况。他与柯克舰长(Captain Kirk)截然相反,后者经常受到激情的驱使。斯波克先生可能比流行文化中的所有其他角色都能说明理智化,以及它是如何塑造一个人的整体性格的。 有时人们会说这种人很理性,或者我们可能会说他总是活在“头脑里”。我认为,从注意力以及我们将注意力投往何方的角度来思考理智化是很有用的。将体验理智化的人把许多注意力投入了大脑的思维中,因此注意不到身体里发生的变化。 关注身体的感觉能帮我们意识到自己的感受。眼眶湿润、胸口发紧、呼吸颤抖——这些感觉让我知道自己很悲伤。但如果我过于关注自己的思维,就可能注意不到这些感觉,从而对自己的情绪一无所知。即使我的确捕捉到了某些悲伤的情绪,我依然可能会很快地让注意力远离身体感觉,投入思维中去,从而远离自己的情绪。 也就是说,理智化是一种大量的、持续的努力,其目的在于将注意力从产生情绪的身体转移到没有情绪的理智中去。 早熟 过度依赖理智化的人往往是那些想要赶快长大的人,因为早期家庭生活让他们觉得,当一个小孩、需要他人、受情绪的控制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并非总是如此,但早熟的孩子可能会进入虚假成熟的状态,以逃避年幼的体验。他们会发展出一种理智的自我,这种自我与情绪体验是脱节的。如果孩子的父母很有成就,并且希望孩子符合自己理想化的期待,那么孩子可能会觉得自己没有做小孩的自由,不能拥有正常的恐惧和其他情绪起伏,而这些本是成长的一部分。 长大成人以后,这些早熟的个体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个冒名顶替者。他们会梦见自己在教室里,准备参加一场自己没有复习的考试,或者赤身裸体地出现在社交场合,这说明他们在无意识中害怕自己老练的理智只不过是个假象。尽管他们的语言表达极其流畅,卖弄概念的能力无人能及,但他们觉得只有自己的“外在”长大了,而在这个表面之下,藏着一个脆弱的孩子或婴儿。 许多年以前,一个来访者给我讲了许多她梦境中的意象,这些意象足以说明她的理智化以及她在防备什么。在梦中,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实验室工作服、头戴学位帽的男人,他摆弄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让她想起了卡通片中发明了时光机的科学家皮博迪先生)。在实验服之下,他穿着一件纸尿裤。也就是说,科学与理智为她提供了一条出路,逃避外表之下的可怕的“婴儿”情绪。 你可能认识某个人,他用高度理智化的方式看待世界,就像斯波克先生一样,很少对任何事怀有热情,时刻保持着客观的态度。这类人在无意识中很害怕自己无法预测、难以控制的感受,他们为了逃避感受,躲进了没有情绪的思维领域。 防御性思维的总体过程 在虚假成熟的例子中,孩子躲进了早熟的智力发展中,这种行为反映出了一种否认:我不是幼小、无助、幼稚的孩子,我其实懂得很多,也很成熟。在这种情况下,智力和言语能力过早地得到了发展,但与真实的体验产生了脱节,这种现象是对体验的防御。语言具有自己的生命力,人们往往觉得语言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能抵御或消除痛苦。 我的原生家庭里有着这样一个传说:我刚开始开口讲话,说出来的就是完整的句子——没有儿语,没有牙牙学语。在心理治疗中,我的治疗师推测说,这是我在表达自己对幼小和幼稚的厌恶:我想要一下子就变得像个大人,不愿意经历漫长的、真正的成长过程。我的语言能力的早熟,也是我对母亲的抑郁症做出的反应,她的疾病让我感觉受到伤害、无法承受:通过掌握文字与语言,我觉得自己能有所掌控。我认为“思维”帮我逃避了无法忍受的痛苦与困惑(既包括母亲的困惑,也包括我的)。 因此,我总是过分重视言语的流畅,总是生活在我的头脑中;在头脑之中,我总是被流动的内部言语裹挟。上学的时候,我写的论文总是看上去很成熟老练。我很善于理解概念,总是能利用概念来让人信服,但语言和思想的领域与我的个人体验相去甚远,完全脱离并否认情绪。 多年以来,我的许多来访者来接受治疗的时候,都表现出了相似的防御。每当我听到有人谈论关于自己体验的深刻洞见,却让我感到失去联结、无比疏远的时候,我通常能识别出这种防御的过程。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理解”,也就是所有的言语思维,都与真正的意义相背离,其目的在于逃避这种意义,尤其是其中最让人痛苦的部分。你可能会把这种做法看作某种内心的诡辩。通过这种方式,我们不断地用似是而非的观念和论点来欺骗自己,隐藏真相。 有时候,言语思维也具有自己的生命力,它会永不间断地防御无法忍受的情绪,最终,这个思维过程会变成一种折磨。所以我认识的许多来访者都谈到过无法入睡的痛苦,因为他们的思绪总是不肯停歇。我认为这种动力模式是多种失眠背后的原因。强大的心理防御机制往往都是如此,它们最初只是保护我们的方式,但其自身变成了一种问题:痛苦造成的困扰,比不上我们为防御痛苦而采取的做法造成的困扰。 内在的痛苦的确能解释为什么解除言语防御、让内心安静下来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无比艰难:放下所有的防御就意味着对痛苦敞开心扉,发现这些年自己一直都在逃避什么。如果你常采用合理化的防御方式,放下就意味着挑战你偶尔对自己说的善意的谎言。如果你将言语思维用于理智化防御,放下则是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它要求你反思自身的整个性格结构,以及你有生以来的行事方式,学着大大地减少思考,从而感受得更多。 重点关注 合理化很容易发现,但理智化与“思考”较难以识别,因为它们无处不在,深深地铭刻在我们的性格结构中。 需要与依赖 当一个减肥的人打破自己的饮食计划时,合理化往往就会出现。 今天工作很辛苦,我今晚吃点冰激凌是应该的——只吃一小碗。明天我多运动运动就好了。 我太饿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会彻底打乱自己的饮食计划的。稍稍放松一点其实能帮我坚持计划。 我们都知道需要或想要某件东西的感觉,也知道意识到这种渴望却无法得到满足有多艰难。即使我们很想减肥,饥饿也是难以忍受的。我们会把自己打破长期计划的行为合理化,从而满足眼下的渴望。也就是说,我们会对自己撒谎,以便立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认同第2章中第2组陈述的读者可能会以这种方式运用合理化的防御。 有着多种成瘾问题的人经常用这种方式对自己和身边的人撒谎。酗酒成瘾者是出了名的不诚实,他们会对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撒谎,他们主要依赖否认,但也会运用合理化来避免意识到喝酒带来的糟糕后果。除了自己以外,我没有伤害任何人,这是酗酒者经常对自己和其他人撒的谎。 他们也会试图淡化自己问题的严重性,让问题看起来像是“正常”的。 每个人都有些毛病。没有人是完美的。 今天压力太大了!喝酒能帮我撑过下一场会议。 喝酒能帮我放松、入睡,这样我明天的状态会更好。 总而言之,当我们的长期目标或价值感与需要即刻满足的愿望相抵触时,合理化往往会出现。我们试图用谎言掩盖我们真正的动机,或者我们行为的真实结果,从而避免需要未得到满足的痛苦。如果你不断地为自己的物质滥用问题找借口,如果你打破了自己的节食计划或没能坚持为自己的目标努力,你就可能在运用合理化。 与此相反,当我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合理化也会出现。《伊索寓言》中狐狸与葡萄的故事就说明了这个过程。反正葡萄可能是酸的——这种合理化代表了我们为了逃避无法忍受的渴望、嫉妒或后悔而对自己撒的谎。若有一个女人自认为不在乎某些令人失望的事情,因为她有非常合理的原因,这说明她在通过合理化的解释消除失去的痛苦。若有一个男人用合乎逻辑的话语解释他绝对不想处在他朋友的位置上(而从客观上讲,这位朋友的处境非常令人羡慕),这说明他用合理化消除了自己的嫉妒。如果你对第2章中第1组陈述最有同感,那你可能会以这种方式运用合理化。 无意识中害怕亲密的人,可能对逃避亲密的行为有着非常合乎逻辑的解释。他们迫切地想要逃离情感依赖,于是将这种冲动合理化,并用貌似可信的原因隐藏自己的恐惧。 在我想清楚我这辈子想做什么之前,我不能与人交往。 在我准备好安定下来之前,随便约会是很正常的。我不想误导任何人。 有些人忙于事业,从事非常需要分析性思维的工作,他们可能会过度投入工作,热衷学术研究、诉讼案情摘要、化学成分和定量分析,他们没有为情感关系留下任何空间。他们可能相信自己要在事业上取得成功,就必须一心一意地投入其中,即使他们不完全排斥恋爱,也很难去建立关系。 把“思考”和理智化当作主要心理防御机制的人可能完全活在自己的头脑中,以至于他们与身体几乎完全失去了联结,很难注意到自己的需要与渴望。他们可能看上去“干巴巴”的(一位来访者说这些人“没有滋味”),显得很理性,甚至没有性偏好。在无意识的层面上,他们可能觉得对性的需要与欲望很可怕。如果你没有性欲,对人与人的接触不感兴趣,并且主要生活在自己的头脑中,那么理智化可能就是你的主要防御之一。 对于最认同第2章中第3组陈述的读者来说,理智化可能在他们的人格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情绪 合理化往往会给我们不守承诺的借口,或者会表达出我们在意识里不会承认的敌意。最认同第2章中第4组陈述的读者可能喜欢用这种防御。 在我看来,如果有人要来我家吃饭,仅仅是因为他答应过要来,而不是真心想来,那我宁愿让他待在家里。我会取消聚餐,哪怕是在聚餐前一分钟取消。 可能她觉得我很残忍,但如果不告诉她事实,那就更残忍了。做人应该以诚信为本。 父母最爱说的那句话也表现了这种防御:这是为了你好。 有时的确应该以诚信为本。尽管孩子经常觉得不公平,但父母做的事情也往往是为了他们好。可是,我们有时只是用这种合理化来掩盖真实的动机或感受。在上面举的3个例子里,说话的人可能(在无意识中)觉得: 我不在乎我承诺了什么。约翰给我打了电话,我今晚更愿意见他。 我很想因为她前两天说的话而报复她。 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我有那么多需要没有得到满足,我讨厌这种情况。当父母的一天闲工夫都没有! 合理化让我们不必承认所谓的负面情绪——愤怒、憎恨、嫉妒、怨恨、自私等。我们把这些情绪排除在我们的故事以外,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对自身行为的理性解释。有时你会发现这种合理化,因为虽然你不断地重申这些理由,但始终感到有些怀疑和内疚,你可能觉得需要不断地为自己辩解。我会在第三部分中详细地讨论许多心理防御机制的这一特点。 理智化试图逃避所有的人类情绪,正如我在前文中所说,我们发现它会成为显著的人格特征。理智化的人害怕强烈的情绪,他们倾向于逃避所有可能激起那些情绪的情境与人际交往。这些冷淡、疏远、冷漠的人害怕强烈情绪带来的压力。然而,“思考”的现象可能在某些时候更为显著。以我为例,当我压力很大或很难过的时候,我的思维就开始高速运转了。当我觉得“太难了”的时候,这就是我的应对方式。一不小心,那天晚上我就会睡不着觉。 听起来熟悉吗? 每当思维的语速加快、音量升高,这就说明某些痛苦的感受即将压垮你,而你正在试图躲避这种情绪。 自尊 当我们说出或做出让我们感到羞耻的事情时,合理化可能非常有用。我们每个人都会用理性来消除“内疚”。 我帮了她一个忙——她最后会感谢我的。 他是自讨苦吃。 归根结底,我完全有权利说出来——我完全没必要感到内疚。 正如前文所说,我们会向自己重复合理化的话语,以便稳固防御。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应该感到羞愧或内疚,那就要注意了。 当我们用理智化来防御羞耻感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因为聪明的头脑而有优越感,并且用这种优越感来抵消内在的(无意识的)羞耻感。认为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因此也更优越的人,往往会显得傲慢、居高临下(想想电影《社交网络》中的马克·扎克伯格)。他在自己的聪明才智中寻求庇护,通过鄙视他人来增强自己的防御。他可能会在知识的辩论中异常激动,觉得自己务必要证明那些笨蛋是“错的”。 我会在下一章讲到,防御羞耻感的人往往会试图让别人感到羞耻。如果你经常轻蔑地看待他人或对他人缺乏耐心,不断地惹恼他人,如果你迫切地需要赢得每场辩论,那你的理智化可能就是针对无意识羞耻感的防御。最认同第2章中第5组陈述的读者应当留心。 练习 (1)留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关注自己的内在思维过程。也就是说,在你思考的时候,注意你在想些什么。这个练习只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有意识的自我观察员。 ·你的思维是否主要以言语形式呈现?你的思维与内在的独白有多少相似之处? ·你觉得自己能控制在你心中流动的话语吗?你能随意开始和停止它们,或让注意力聚焦在自己选择的任何主题上吗? ·现在,试着让内心安静下来,也就是说,看看你能否让思维的话语停止。将注意力转移到身体上,关注那些可能发现情绪的地方:脸、肚子、喉咙、躯干。 ·你能坚持多长时间再使思维再度开始活动?当内心安静下来的时候,你能注意到哪些具体的身体感觉?这些感觉是否让你不舒服? (2)选择一个没有太多事情要做的日子,进行一次短暂的断食,比如少吃一两顿饭,不要吃零食;除了水或果汁以外,什么都不要吃。当饥饿开始出现的时候,请注意观察。你有没有试图通过合理化来打破这次断食的计划?你有没有找到非常合理的理由来为自己吃东西开脱? (3)如果你觉得自己对某些事物成瘾,比如物质成瘾或性成瘾,那就在你满足自己之前,试着比平常坚持得更久一点。 如果你坚持得足够久,你就会对自己试图通过成瘾行为来逃避的体验产生新的领悟。 这也可能揭示你在心中为习惯辩护的方式。仔细倾听你的思维过程,倾听头脑中出现的话语。为了屈服于习惯的力量,你是否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或者想出了完美的理由? (4)遇到烦心的事情后,如果你发现自己在反复思考这件事,请试着让心中流动的话语停下来。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这与我之前让你在其他练习中做的不同: ·不要描述你的体验。 ·不要写下任何东西。 ·不要试着理解或弄懂你的感受。 ·只要注意自己的感受,用非言语的方式留意自己处于这一感受时的非语言表现即可。如果你觉得这项任务太难了,也不要灰心。 (5)试着回忆一次你对某人表达强烈的情绪或发脾气,但事后又不断试图为自己辩护的经历。 ·请写下对自己的行为详细而符合逻辑的解释。请把自己逼到极限,尽可能多地写下对自己行为的辩解。 ·现在,想象某人正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与你争论,解释为什么你的每条辩解都不成立。你想要为自己辩护吗? ·暂时假设不存在合理的理由,此时你有何感受? (6)你是否十分看重你的智力,或者尤其为自己的表达能力感到自豪? ·你如何看待没有你聪明,或表达能力没有你强的人? ·你还记得自己在情急之下显得表达不清或无法清晰思考的时候吗?那样的经历给你带来了什么感受? ·你是否曾因为有人与你的观点不同,就故意让他显得很愚蠢?请用尽可能多的细节描述你对那个人的感觉,以及他持有的观点。 ·现在想象自己处在对方的位置上。发挥你的想象力,试着进入对方的感受,让他的情绪变成你的情绪。 ·如果你能感觉到他的羞耻或羞辱,你就可能理解自己在试图逃避的感受。 提示 根据我的经验,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使用本章讨论的心理防御机制。因为思维的过程是个体意识的核心,所以如果我们要发现我们对自己说的谎,那么对自己的思维抱有一定的质疑精神是至关重要的。本章的练习能帮助你习惯这个质疑的过程,并且鼓励你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从头脑转移到身体。在第三部分,我会更详细地讨论“定位”感受的过程。 虽然你可能会用同样的方式完成第二部分的所有练习,但你需要特别努力地总结这次的体验,让它变成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依赖自己的思维过程,借助它为我们使用的所有防御辩解,这就像一种后备的、次级的防御。因此,理解那些思维,质疑它们的正确性,就是放下防御的起点,我们会在本书的最后讨论这个话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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