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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奈山医院的私人病房里,有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正躺在床上沉睡着。他面色安详,头上和脸颊上仍缠着绷带。他的右腿打了石膏,用吊带架高,看起来并不怎么影响他,不过这很难说。他右手臂也打了石膏,横放在他的大肚腩上。 我推开他私人病房的门,在门口等着他看见我。他似乎不认得我。我已经盯着他看了几分钟,我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你是谁啊?”他问。 他的肤色白得像死人,跟他垂死般的沙哑嗓音很搭。他的嘴唇火红而又干裂。 我没回答他,而是走进房间,好看得更仔细些。 “你是医生吗?”他问。 另一个人进到病房。“帽子”吉米在床边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吉米问。 “不错。好多了。”男人说。 “托尼,这位是艾迪·弗林,他是我的好兄弟。艾迪,这是小托尼·P,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他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幸会,”我说,“我想问你几个跟你车祸有关的问题。” “你是律师?我、我、我不想告任何人,我没看到车牌号码,我不知道是谁撞的我。” 他的脸上渗出汗珠,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他很紧张,虽然他没有道理紧张。 “据我所知,你把车停在吉米的餐厅附近。当时是大清早,你正要去上班。你刚下车,就有一辆摩托车直接撞上你,把你夹在摩托车和车门间。你是这么告诉吉米的,对吧?”我问。 “是的,是的。我下车前大概忘了先看一下后视镜,这只能怪我自己。” 吉米看着我,我点头。 “根据一些目击者的叙述,那个机车骑士几乎把你的车门整个撞掉,然后还用脚蹬地把摩托车退回来,再用前轮压你的头?我听起来不像意外啊。”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记得了。我记忆中最后一幕就是走下车。”托尼说。 “你那辆车是新买的?” 他咽了一口口水,说:“是的,是的,全新的。我收到一笔赌金,10万美金。我正觉得时来运转,就发生了这种破事。” 他抬起没受伤的手臂,仿佛要提醒我们他身受重伤的事实。 “撞碎了我该死的头骨啊。我不知道,我想我下车前应该先看看的。” “我请吉米找他的组头们聊了聊,还有在曼哈顿所有经营赌场的庄家,问他们有谁在过去半年内付了10万美金赌金。你猜他们怎么说的?”我问。 “我不知道,我是说我……” “认识你的组头说你下了很多注,但并没有赢过。而且去年他们没向任何人付过六位数的赌金。” “听着——”他开口。 “告诉他实话,”吉米说,“如果你撒谎,我会知道,然后我会生气。” “我没撒谎。”托尼说。 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对“帽子”吉米撒谎,尤其是如果你在替吉米工作,做这种事等于拿到了通往哈德逊河底的单程票。我需要这家伙如实招来。 “托尼,这件事你只有一条出路,”我说,“那就是跟我说实话。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如果我说中了,你就说对,如果我说错了,你就说不对,懂吗?现在只有说实话才救得了你。” “我——” “闭上嘴,专心听。你是个快餐厨师,你已经在吉米的餐厅工作两年了。之前吉米有个叫法兰克·阿韦利诺的朋友每天都会到餐厅吃早餐,他会在店里边喝咖啡边跟一些人会面,然后才开始一天的生活。到目前为止我说得都对吗?” 他现在在发抖。他眨去眼中的汗水,点点头。 “很好,那我接着说。法兰克·阿韦利诺被下毒了,应该说是被下了好几个月的药。结果警察在他家没找到任何毒药的残留痕迹,连一滴都没有,我想,也许那种毒药从没进过他家。我想也许有人付钱要你每天把毒药加进法兰克的早餐蛋里,我想那人给了你10万美金。你乖乖完成任务,可是后来给你钱的人却担心了,担心也许10万美金不足以堵住你的嘴,所以那个人就试着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目前我说的都对吗?” “那不是毒药。我对天发誓,她说那就是药,是药。她说他在家不肯乖乖吃药,所以让我偷偷加在他的鸡蛋和腊肠里……” 吉米抹了抹脸,低下头,气恼地呼出一大口气。 “帮忙在别人食物里加药,就给你10万美金小费,还真是出手阔绰啊。”我说。 “我发誓——” “闭嘴。”吉米说。 我原本拿着一份《纽约时报》贴在腿边,现在我把它举到托尼面前,将头版头条正对着他。 “你见过那个女人,那个给你钱、给你氟哌啶醇,后来又想杀你的女人。她的照片在头版头条上。”我说。 头版头条上有两张照片,这场审判已抓住了读者耸人听闻的想象力,报纸下半页是亚历山德拉和索菲亚昨天走出法庭时的照片。特写。呈现出她们面临个人的噩梦时,那股沉重的坚决。 “是哪一个?”我问。 他闭上眼。托尼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大麻烦中,现在他不得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时她想刺我的脸,但她失手了,还弄掉了刀子,它一定是滑到我的车底了。然后她就用摩托车压我的头,她疯了。”他说。 “嘿,托尼。”吉米说,“我知道你可能怕死这位女士了,毕竟她差点宰了你。不过你看,她又不在这儿,你不用再怕她了。你应该怕我才对,因为我会宰了你。你懂吗?” 托尼睁开眼,点头如捣蒜,然后把一根手指戳在报纸上。我探出身去看他指的是谁。 “你确定?”我问。 “我确定。就是她。” 现在我得救托尼·P。 “吉米,托尼要作证说他替她弄到了氟哌啶醇,且收到了丰厚的报酬。他还要说在她父亲被谋杀后,她问他氟哌啶醇是从哪儿弄来的,而他告诉她是在哈伯曼一家药店里买的。然后他要说她想在街上杀了他。托尼,你会配合吧?” “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因为如果你跟警察说实话,作证说你在吉米的餐厅里给客人下毒,会损害到吉米的生意。可如果你完全不作证的话,吉米又没有理由留下你的命了。所以,你会听我的,对吧?” “我会听你的,我发誓。” 我留下报纸,向吉米道谢,接着冲向门口。 “别杀他,我需要他。” “条子来找他谈的时候,他还会有呼吸的。在那之后,谁知道他还能呼吸多久呢?”吉米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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