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午夜12点，再过9个小时就要开庭了。她的双脚在人行道上化为模糊的影子。她在步伐中找到了稳定的节奏，前方还有好几公里路要跑。跑步让她的心思飘向最近的一些事件。

在最初律师们为挑选陪审团而去法庭的那两天里，她没有看自己的姐妹。她能感觉到自己姐妹的目光投向了她，但她没看。她不能。她把注意力放在法官、她的律师以及陪审团身上，就这样。她知道若是自己转头看自己的姐妹，她会忍不住微笑，她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她不能在审判期间不小心让面具滑落。她所有的努力都为了这一刻。

她公寓里的象棋棋盘完全复制了以前与自己的姐妹下的那盘棋。所有棋子都摆在她们下完上一步时的位置。在妈妈摔断脖子之前。

从那天以后，她就在脑中与姐妹对战。部署士兵，将一个骑士和城堡移动到完美的攻击位置。她的皇后蓄势待发。皇后很快就会出手，那是她军火库中最强大的武器。

要是她的姐妹没有受到惩罚，那她得到爸爸财富的甜美滋味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场进行了一辈子的棋局，将在9个小时后的法庭上一决胜负。

她将需要运用她手上所有的力量以确保计划贯彻始终。白天，她是姐妹俩中清白的一人，被诬告谋杀了自己的父亲。到了夜晚，她就有工作要做了。

她在接近餐厅时放慢了速度。她慢跑经过餐厅，从窗户瞥向里面。哈尔·科恩牵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年轻女人的手。科恩身穿潇洒的黑色西装，大概是阿玛尼或拉格斐。女人穿着紧到让她血液循环不良的红色连身裙，不过这能让科恩血脉偾张。她目测这个女人的年龄只有科恩的一半，比科恩的老婆年轻至少20岁。

她在餐厅宽阔的侧窗外停住。她的手机固定在一条臂环上，上面套着一层透明的塑胶膜。她还戴着无线入耳式耳机。她按了一下耳机上的按钮，启动手机的相机。她的手臂角度正好，将那对偷情的男女全拍了下来。

她从臂环上取下手机，把那张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哈尔，并绕过街角走向后巷。她转进后巷之前又拍了张照，也发给了哈尔。哈尔会穿过厨房到后门来找她。

巷弄内没什么光线。她一直往里走，经过大垃圾箱，到餐厅后面的铁门外。其中一扇门开了，哈尔走出来，然后把门带上。如果他告诉她的事准确无误，现在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处理。最好在黑暗中解决掉的那种事。

“我收到你的信息了，是真的吗？”她问。

“你自己看。”哈尔说，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交给她。

她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明，扫视那张纸，心跳加速。

“当然这是复印件，不过你看得出来我说的是实话。”哈尔说。

她点点头，说：“你在信息里说我们该来谈笔交易。难道你忘了我们已经谈好交易了吗？”

“那是之前的事。”哈尔说。

“什么之前？”

“在我发现那个之前。”他指着那张纸说。

“这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变化？”

“这个嘛，我在想，你的姐妹也许愿意付更高的价钱。”哈尔说，阴沉的五官露出狡狯的笑容。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这个表情看起来格外狰狞，像是恶犬在咬人前龇出了牙齿。

“原件在哪儿？”她问。

“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我几天前交给他们了。”

“什么？”

“若是没有我，它毫无价值。你不懂吗？如果没有我的证词，它根本就是张废纸。”

“你跟地方检察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他们很想谈谈。”

“你的证词值多少钱？”她问。

“以你的情况来说，1000万美金？当然这只是定金。”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她说。

“那是你的问题。我会等到明天早上9点，然后我就会找你的姐妹谈了。我的证词偏向哪一方都行，就看谁愿意多付一点。”

他拉开厨房后门，回去餐厅找他的情妇。门在他身后关上。

她双手叉腰。她现在没有1000万美金。等她得到继承的遗产，就可以相当轻松地拿出那笔现金了，可是现在——不可能。

她迈开脚步沿着小巷奔跑，等她跑到有路灯的地方时，她已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