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罗麦斯

魔鬼的代言人  作者:史蒂夫·卡瓦纳

最后一批哀悼的人将空盘放进水槽里,再次向罗麦斯致意,然后就离开了。 葬礼两天后举行,他还要忍受这一切48小时。 他不希望家里出现另一颗蛋糕,不想泡咖啡,更是久久不想与人交谈或见到任何人。

来致意的人都是露西的朋友,邻居啦、镇民啦、店家老板啦、还有护理师,就是平常那些人。 病程拖得很长,但她最后的离去很突然,大家措手不及。 她奋力对抗病魔,没有让疾病夺走她的尊严或坚强。 也许因为这样,对某些人来说,她的辞世非常意外。

罗麦斯将脏盘子、玻璃杯、马克杯留在水槽里,直接上楼,想着露西会念他没洗碗。 他此刻无法面对,他只想躺下。 进了卧室,他脱下靴子,躺在露西那一侧的床上。 他深吸着她的香水味,还在床单上。 他哭了一会儿,睡了一下。 醒来时,床边桌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傍晚五点多了。 他饿,但他不想吃东西。

他翻过身,望着站在台灯座上的警察小人偶。 这是露西的,在罗麦斯首度获选为警长时,朋友送她的礼物。 这个警察小人已经有二十五年的历史,露西每晚盯着它看,小人也会回望她。

罗麦斯原本一直走在阳光下,孔恩却拖他进入黑暗里。 他拉开露西床边桌的抽屉,希望能够找到她的香水。 这是露西的私人空间,他通常不会接近她的抽屉或衣柜。 她喜欢这样,这些地方是罗麦斯的禁区,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衣橱。 他望进床边桌抽屉里,看到一瓶香水。

在法国香水瓶旁边是一枚白色信封,标准尺寸。 他坐起身,抽出信封,读起上头熟悉字迹写的名字。

给柯特,之后再读。

他将信封翻过来,小心翼翼拆开。 他不想扯破,另一面有露西的字迹,写着他的名字,因此弥足珍贵。 那是需要珍惜的东西。

里头是一封手写信。

亲爱的柯特:

吾爱,我知道你会在我离开后才发现这封信。 请不要难过。 我爱了你一辈子,我依旧爱你。 记得要吃饭,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我喜欢你在我生病时对我的照顾,你会替我按摩双脚、替我洗澡、洗头,甚至在我无法吞咽时,将药丸压碎掺在优格里。 你就是这么细心。

我喜欢你替我们打造的家。 最后这几年,这里对我来说是一种特别的喜悦,但我没有无视这个家的代价。 你一直揣着重担。 我看得出来。 兰道·孔恩出现在我们生命里没多久之后就开始了,我每天都后悔你遇上那个人。 他内心腐烂,还想把你变得跟他一样。

你跟兰道·孔恩截然不同。 你是好人,我很清楚。 嫁给你那天我就知道了。 有些状况遮掩住了这份善良,但这份善良还在你心中,柯特·罗麦斯。 当你替我穿拖鞋、扶我去浴室、夜里替我煮热可可时,我都看得到这份善良。

他逼你做坏事。 你以前不会做的事情。 这辈子短暂也甜蜜,我之前没办法跟你谈这种事,你知道我办不到。 我试过,但你不肯听。 无论你在做什么,这些行为都深刻伤害了你。 而我不希望你继续受伤。

每天做点好事,就跟你以前一样。 你有你的幸运兔脚,只要挂在钥匙上,你就不会有事。 兔脚能够保佑你平安。 不过,吾爱,别再拖了,永远摆脱那个男人吧。

就算是为了我。

求求你。

摆脱他,我就在另一边等你过来。

你挚爱的妻子,

露西(吻)

罗麦斯望着这封信,久久无法开口,无法动弹。

当泪珠滴落在纸张上,晕开墨水时,他才宛如大梦初醒。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封信摆在床边桌上,替妻子落泪。

也替他自己哭。

过了一会,他起身打开衣橱。 在他摆放私人枪支的上锁盒子旁有一个鞋盒。 他拿出鞋盒,打开。 里头是一枚随身碟,其中正是斯凯拉·爱德华兹失踪及命案间四十八小时的加油站监视器画面。 只有这一份影像,没有副本。 他将原本的档案从加油站的服务器里删掉了。

法医报告出现不连贯的内容时,他就私下调查起斯凯拉的命案。 在杜瓦遭到起诉两天后,他找到了这段加油站画面。 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斯凯拉上了一辆车,隔天晚上天刚黑,这辆车又回到该处。 放大一点,他看到驾驶从后车厢抱出什么重物,朝着停车场后方的草地前进。

他认识这名驾驶,也就是真凶。 更重要的是,在斯凯拉失踪当天,明显可以看到安迪·杜瓦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是时候坦白了,还要阻止兰道·孔恩将另一个无辜的人送进行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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