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开走了运动型多功能休旅车，艾迪开 Prius，凯特跟哈利就只剩那台不是福斯的破车。 哈利把车开到卡车休息站，将车停在酒吧后方。 中午酒吧开始营业了。 凯特正在跟布洛克通电话。

“我听了糖果店老板娘的录音。 干得好，但不足以逮住孔恩。”凯特说。

“我们可以用这段录音接近他。 桃乐丝·梅泽暗示罗麦斯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 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让他背叛孔恩。”

“所以我们让罗麦斯跟柏林协商，用他的证词来对付孔恩。”

“没错。”

“好，我跟艾迪讲一声。”凯特说完就挂断电话。

“你觉得罗麦斯会背叛地方检察官？”哈利问。

“他别无选择，我怀疑他会不会想为了检察官坐牢。 我听说罗麦斯妻子生重病，他不会想离开她的。 我感觉得到这就是我们扳倒孔恩的突破点。”

哈利点点头，隔着挡风玻璃望向霍格酒吧。

他们下了车，进入炙热的阳光下，然后迅速朝大门前进。 酒吧里灯光昏暗。 炫目阳光与昏暗的对比对凯特来说太强烈。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眨几回眼睛，然后才能适应微弱的光线。 窗户上全盖着厚厚的塑料膜，正对大门、游戏机与数字点唱机的是长长吧台后方的霓虹招牌，她只能靠这点光线寻找方向。

门口到吧台之间散落六张小圆桌及凳子，左手边是包厢卡座，大概有六个这种位置，每张桌上都有一盏小灯，但光线还是不够亮。 吧台转角处有两道横梁，连着天花板。 梁上用铆钉固定了一堆马蹄铁。

吧台后方有一个男人，正用白色抹布擦拭玻璃杯。 酒吧里没有其他人，但从厨房的香气看来，他们正准备迎接忙碌的中午用餐人潮。 男人放下玻璃杯，用抹布擦拭后颈，然后将抹布扔进水槽里。 他穿了一件黑红格子衬衫，里头是黑色 T 恤，下半身是蓝色牛仔裤。 他要么已经一个礼拜没刮胡子，要么就是造型本该如此。 凯特实在看不出是哪种。

“要替两位来点什么吗？”他说。

“当然。”哈利拉出吧台的凳子。 “咖啡闻起来好香。 我要两杯波本加冰，一杯水跟一杯咖啡。”

酒保点点头。 他倒了两杯冰水，一杯放在哈里面前，另一杯摆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在这种地方让客人保持水分是很值得的，如此一来，客人就不会在买单前死于中暑。

“凯特，你想喝点什么吗？”哈利问。

凯特坐进他旁边的座位，小啜起冰水。 “谢谢，这样就好了。”

酒保带着哈利的酒水与咖啡过来。

“两杯波本威士忌，还有一杯咖啡？”她问。

“噢，别担心，咖啡不是我要喝的。”他掏出手机，拍下咖啡的照片。 “我们从纽约出发后，艾迪就没喝过像样的咖啡。 这张照片会逼死他。”

“你何不点一杯双倍威士忌加冰就好？”

“因为点单份酒保都会倒多一点，我说的对吗？”

酒保对哈利点点头，说：“熟门熟路呢。”

“的确，酒吧上多了。”哈里说。 “对了，你是雷恩·霍格吗？”

哈里提这个问题时，酒保正在擦吧台。 哈利静默时，抹布也停了下来。

“是谁想知道？”酒保问。

“我们是安迪·杜瓦的律师。”凯特说。

他叹了口气，继续擦拭，这次擦得很用力。

“我已经把看到的景象统统告诉警长了。”他说。

“所以你就是雷恩。”凯特说。 “安迪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呢？”雷恩说。

凯特与哈利互看一眼。 雷恩有点同情安迪。 她感觉得出来，哈利也注意到了。

“地方检察官说安迪谋杀了斯凯拉·爱德华兹。 我们不信，你觉得呢？”凯特说。

雷恩放下抹布，靠在吧台上凑了过来，摊开双手。

“他们找到斯凯拉那天我哭了。 她很特别，聪明又漂亮，心地又善良。 她有时间招呼每一个人。 镇上很多人都以她为荣。 安迪来这里工作后，斯凯拉就很照顾他，提点他。 确保他的表现多数时候达到标准。 我不晓得他们那晚在吵什么，但我亲眼看到了。 他们就站在大门那边。”

“可以请你描述一下安迪对斯凯拉的行为吗？”凯特问。

“安迪对她吼。 斯凯拉也不是娇弱女孩，她立刻回击。”

“安迪看起来是在生气吗？”哈利问。

雷恩望向大门，仿佛是在脑海里回放那个空间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他提高了嗓门。 我猜是吧。”

“你觉得他们在吵什么？”哈利问。

“不知道，但他真的很气。”

对话停顿，凯特又望了哈利一眼，他点点头。 该提出关键问题了。

“雷恩，你觉得是安迪杀害了斯凯拉吗？”

他摇摇头。 “我只是想经营我的酒吧。 我已经跟警长说了，就这么简单，我看到的就是这样，没了。 用不着兰道·孔恩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哈利叹了口气。

凯特明白雷恩的恐惧，谁都不会想成为孔恩的敌人，但这点无法解释雷恩说谎的原因，真的无法。 安迪说那晚他没有跟斯凯拉起冲突。 他们没吵过架，凯特相信安迪。 她望向雷恩摊开并放在吧台上的双手。

“谢谢。 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凯特问。

“当然，就在那边角落。”雷恩说。

她跳下凳子，绕过吧台，朝着标示洗手间的门前进。 她继续行进，心跳加速。 她掏出手机，传讯息给哈利。

门后是一段窄短的走道，前方是逃生门。 右侧墙壁漆成白色，但上头画满了涂鸦。 左边则是两扇门，个别写上“公猪”、“母猪” 。 她等了一下，听着她刚刚穿过的门，等着...... 来了。 哈利的手机通知，宣布他收到一条讯息。 凯特穿过母猪的门，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女人愿意走进这鬼地方。 她用水抹抹脖子，洗了洗手，擦干，然后回到吧台。

哈里随即与她对上眼。

凯特坐上位置，哈利喝完面前最后一口酒，然后将玻璃杯缓缓放回桌上。

“这个，雷恩，可以帮我外带这杯咖啡吗？”

“没问题。”雷恩从咖啡机上方抓起一个外带杯，又端起哈利的咖啡，小心翼翼地倒进杯子里。

他在倒饮料的时候，凯特用手机抓准角度，拍了雷恩好几张照片。 他将外带杯交给哈里，道歉起来，他们没有盖子了。 哈利付钱，他们起身离开酒吧。

“谢谢你的协助。”凯特用相当真挚的口气讲话。

这是打从见面起，雷恩·霍格首度用狐疑的眼神望向凯特。

离开时，凯特没有跟哈利交谈，在停车场也没有对话。 他们一直到上了车才开口。

凯特觉得自己明白雷恩为什么撒谎了。

“有拍到吗？”哈利问。

她掏出手机，找到她刚刚拍的照片，用拇指与手指在屏幕上比划着，将某个区域放大。 那是雷恩·霍格将哈利的咖啡倒进外带杯时拍的，他的右手戴着一枚大大的金戒指。

中央有一颗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