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布洛克待在鸡油菌旅社比较大的那间房。 我跟哈利睡在隔壁的双人床上，我们一人面朝床头，一人面向床尾，但主要都是哈利在睡。 他在什么鬼地方都睡得着。

我躺了一个小时，然后起来再次研读资料档案。 接案时，我必须对证据与证词了如指掌，倒背如流。 它们必须铭刻在我的脑海里，不然我无法使用这些资料、建立出具体的轮廓，或是在法庭上无法第一时间注意到证词与已知证据之间相互不吻合。 资料还没有完整烙印下来，但快了。

我再次读起安迪的自白。

“我叫安迪·杜瓦，我在没有威胁利诱的状况下，出于自己的意志提供这份自白。 五月十四日当晚，我在联合公路卡车停靠站旁边的霍格酒吧工作。 我午夜十二点下班，跟着另一位同事斯凯拉·爱德华兹进入停车场。 我认识斯凯拉，我们共事了一段时间。 她很漂亮，我喜欢她。 我想吻她，但她将我推开。 我用力掐住她。 她挣扎，我要确保她安静下来。 我不是有意伤害她。 她不再挣扎，我下手更重了。 之后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停车场后方有一片沼泽地，我将她埋在那里，这样才不会有人发现她。”

就这样。 花了十五分钟与安迪相处，我就知道这不是他的语气。 没有人这样讲话，显然不是年轻人的口吻。 这份声明早就打好，由安迪签署。 签名签得很仔细，笔斜斜贴着纸张。

要说警长办公室与地方检察官逼迫这孩子签署虚假自白还是客气了。 他遭到毒打、威胁，他妈也遭到胁迫。 不仅如此，杀害斯凯拉·爱德华兹的真凶依旧逍遥法外。

我花了一个小时在网络上搜寻带有五角星的戒指图片，没有多少结果。 那个印子没有出现在郡县法医的验尸报告里，那些痕迹因此变得非常重要。 法医应该公正无私，但有孔恩这种检察官，我猜为了协助他的起诉指控，报告里可以加点料，或是省略某些没有帮助的部分。

我关了灯，准备睡觉。

画面闪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安迪、他妈、年轻女性遭到殴打且勒毙，最后头下脚上塞进泥土里的窄洞中。

我起身，找到法院归还的私人物品，东西放在塑料袋里。 其中只有两件重要物品，也就是两条项链。 一条是圣克里斯多福圣牌，它有自己的故事。 另一条则是原本属于调查员哈波的金链十字架。 我用手指将磨损的金色十字架系在脖子上。 她在调查我的案件时死亡，想到她还是让我很难过。 那个伤疤永远不会好。 她死时不晓得我爱她，我早该告诉她，我该保护她。 我转头望向哈利，他嘴巴开开，鼾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想到他，还有隔壁的凯特与布洛克。

他们知道其中的风险，但我还是很过意不去。 这整个镇都恨我们。 我让他们处在危险之中，但我此刻觉得自己还能控管一切。 要是事态恶化，我就得请他们三人离开。

我受不了他们因为我而出什么坏事。

我咬紧牙根。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抛下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