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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者们  作者:东野圭吾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显示,还有大概十分钟就四点了。坐在一旁的上松和美身体似乎十分僵硬,就连身为局外人的真世都无法平静下来,可想而知当事人该有多么紧张。

距离上次讨论过去了四天。今天她们到这家店来的目的不同于以往,上松和美接到哥哥的电话,定好在这里见面。真世之所以也在,是因为上松和美拜托她陪同。

上松和美的亲哥哥名叫竹内祐作,竹内是上松和美结婚前的姓氏。她说哥哥比她大四岁,今年应该四十七。也就是说她今年四十三岁,这让真世有些吃惊,因为她比真世想象中的年纪要大,或许是浓妆的效果吧。

武史一如既往地在吧台里擦着玻璃杯,突然说着“啊,对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找到和您丈夫的合照了。”

“合照?”上松和美歪了歪头。

武史拿起自己的手机,一通操作后,放到上松和美面前。看到画面,她轻轻“啊”了一声。

真世也从一旁窥来,只见画面中显示的是面带笑容站在房子前的三人。长相温厚的老人站在中间,画面右手边是武史,左手边是上松和美。她穿着大红色西装外套,留着短发,脸颊比现在更加圆润饱满,给人的印象与现在大不相同。

“我想起那天咱们一起拍了张照片留念,”武史说,“就去翻了翻旧手机,找到了。画质不太清晰,毕竟当时的相机功能有限。”

“我好像有些印象,真令人怀念啊。”

“您的西装外套很漂亮。”

“我也很喜欢那件衣服。这张照片,能发我一份吗?”

“当然可以。”

看着两个人传照片的样子,真世心里惊呆了。既然武史和上松孝吉是棋友这件事本就是假的,这张照片自然也不可能存在。他应该弄不到上松和美的旧照,肯定是什么时候偷拍,然后做了精妙的加工。看到开心接收照片的上松和美,真世发自心底觉得可怜。今后,她大概会把这张假照片当作珍贵的回忆,一直珍藏下去吧。

真世正想着这些,入口的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胡子拉碴、有些发福的短发男子,他穿着褐色短外套。

上松和美起身离开高脚椅,走向男人。“好久不见。”她口气冷淡地说,从她的侧脸上看不出表情。

竹内紧盯着她看了一阵,又瞥了真世他们一眼,说道:“我想两个人单独谈谈。”

“这地方是人家提供的,‘请离开’这样没礼貌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那我们去外面聊。”

“为什么?你想说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吗?”

竹内皱起眉,瞪着上松和美。然而她的表情不见丝毫退缩,坦荡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您不用管我们。”武史说,“我们不会偷听的。如果您介意,我就放点音乐。”

“您是?”竹内问。

“他是我丈夫生前的朋友。”上松和美说,“曾经到我家做过一次客。”

“我姓神尾。二位到里面坐吧,有卡座。”说着,武史开始摆弄架子上的DVD播放器,店内响起了爵士乐。

上松和美走向卡座,竹内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两人面对面坐下。

一直用目光追随也不是回事,真世把头转回前方。就在这时,武史用右手递来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东西。是无线耳机。真世看向武史,他的左耳已经戴上了耳机。

真世接过耳机戴到右耳,男人的声音瞬间传入耳中。

(你现在在做什么?)

真世吓了一跳,看向卡座,是竹内的声音。

(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吧。有事就快说。)这是上松和美的回答。

真世抬头看武史,他若无其事地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真世明白了,是武史在上松和美他们坐的桌子的某处装了窃听器。她知道自己的叔叔拥有很多这样的小道具。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真世一边想,一边集中注意力去听。

(我要跟你说的不是别的,是关于爸的事。他现在住在茨城的养老院。我最近见了他一面,他已经沦落成了一个孤独的老头子。他抛弃了我们,和别的女人结婚,到头来还是和对方分开了。财产可是实实在在被分走了一大半。)

(哼,这样啊。不过,对我来说怎样都无所谓。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法律上可不允许你这样做。父母离婚了也好,你把户籍迁走了也罢,亲子关系是这辈子永远不会改变的。我想说的是,你对他有赡养义务。当父母因贫穷而陷入困境,为人子女就必须照顾他们。爸现在很穷,靠生活保障金和养老金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再加上他的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甚至不能和别人正常对话了。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也没办法,所以和役所的人一起联系了我。)

(那你就去照顾他,毕竟是亲儿子。)

(我想照顾也照顾不了啊。我自己过活都已经很难了。这时候就应该你这个女儿出场了。你现在是有钱人吧?我看到你在横滨的房子了,也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诓骗有钱的老头,搞到了一大笔遗产吧?这事在你家附近都传遍了。)

(你该不会到处说自己是我哥哥吧?)

(我可没做这种事,不然就问不出附近那些人的真心话了。)

(那太好了,关于我的传言不会再加上一条,说我有一个下流又卑鄙的哥哥。)

哐!敲桌子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开,真世悄悄看了眼两人的表情。上松和美面朝真世坐着,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表情仍没有丝毫动摇。

竹内的声音压低了。(说正题吧。我们都有赡养父亲的义务。我到他身边去照顾,看你也不想见他,就用钱解决吧。每个月打五十万过来,这样对我们两人来说都轻松。)

(哼,你是认真的吗?我怎么可能出这笔钱。)

(你要违背法律吗?)

(我没有违背的必要,因为法律肯定会站在我这边。我的生父,在和妻子离婚后,一分赡养费都没有付过。在我进入孤儿院后,也没有尽过一天抚养义务。对于这样的父亲,我有什么为人子女的义务可谈?)

(你不怕上法庭是吧?你要是这种态度,我真的会向家庭法庭提起诉讼。)

(随你的便。)

(真的?你心里其实很焦虑吧?也觉得闹到法庭上就糟了?)

(有什么糟的,一点也不。)

(是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我本来是考虑到你的立场,打算不声张地了结这件事,看来是做不到了。)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是和美吗?)竹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真世吓了一跳,再次看向两人。竹内弓着背,向前探出身体。上松和美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不是和美吧。你到底是谁?)

(啊?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上松和美。)

(不,不对。你也许和现在的和美长得很像,像到会被别人认错,可却骗不过我。虽然已经过了近三十年,但兄妹毕竟是兄妹。你是假冒的。)

(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又在讨价还价?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当然是认真的。虽然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直接见面,但我从很久以前就在观察你了。我最开始也认为你就是和美,但渐渐意识到不对劲。这样见面之后,我确信了,你不是我的妹妹。)

上松和美短暂地陷入沉默,很快脸上浮起了冷笑。

(是吗,也就是说,你和我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对吧。我知道了,这样也好。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你开什么玩笑!和美在哪里?你肯定知道。)

(嗯,我知道得可清楚了。真正的和美已经死了。)

竹内缓缓点着头。(果真是这样啊。她什么时候、在哪儿死的?)

(什么时候?在哪儿?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你想说什么?)

(和美死的时候十三岁,上初一,被大她四岁的哥哥杀死了。自那以后,活着的就是假的和美。你猜对了,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假的和美!)

面对这冲击性的自白,真世忍不住频频往那边偷看。上松和美的表情就像能剧的面具一样僵硬,而背对她的竹内,不知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上松和美拿起手机。(不过,我是上松孝吉的妻子是事实。证据就在这里。这是我和丈夫一起去箱根旅行时拍下的照片,你好好看清楚。)

(哼,这种照片,想要多少就能捏造出多少。)

(这个呢?这可是刚刚神尾先生传给我的。神尾先生也造假了吗?他干吗这么做?)

上松和美似乎拿出了刚才那张在自家门前拍的合照。

(确实,照片上的女人和你很像。她是真的和美吗?画质这么差,很难作为证据啊。)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是神尾先生先和我搭话的,问我是不是上松孝吉的妻子。你要是怀疑,就去向神尾先生求证好了。还是你要说,事情就这么巧,神尾先生也认错人了?)

竹内快速转头看向斜后方,应该是在看武史。武史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摆着架子上的酒瓶,左耳依然戴着耳机。

(你是和美的话,那你的病怎么样了?)是竹内在发问。

(病?什么病?)

(在横滨的时候,你应该去过医院。)

(……你怎么知道?)上松和美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紧张。

(因为我调查过了。消息来源我不能透露。)

(我会生病很正常,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可是很严重的病。)

(那你应该拿到假消息了,真可怜。)

耳机里传来竹内重重的叹息声。(我不相信你。)

(你信不信跟我都没有关系。谈话到此为止,请回吧。)上松和美拿回手机,挺起胸向后做了个拉伸。

(就这样?你会后悔的。)

(请回吧。)上松和美冷淡地重复。

两人似乎都瞪了对方片刻,竹内双手拍桌站起,转过身迈起大步直冲门口,看都没看真世他们一眼,便粗暴地打开门离开了。

上松和美站了起来。真世取下右耳戴着的耳机,放到吧台角落。

“事情解决了吗?”

“在我这里是结束了,但对方好像不这么认为。”上松和美苦笑着坐到真世旁边,“你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吗?”

“没有,但凶险的氛围在这儿都能感受到。”

“我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恶意诽谤,他说我不是上松和美,是伪装的冒牌货。你怎么看?”

“这……确实是莫名其妙的恶意诽谤啊。”

“多亏了神尾先生刚才给我的照片,没想到马上就派上用场了。”上松和美对武史说。

“真是太好了。”武史回以笑容。

上松和美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我先告辞了。真世,再联络哦。”

“好的。”真世也起身,“下次我打算请您去卫浴展厅看看。”

“浴室吗?我很期待。”上松和美向门口走去,中途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是什么呢?”

“既然那个男人已经知道了我在惠比寿的住址,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找上门来。我也很讨厌被跟踪或者蹲点,就想干脆搬家好了。就在白金的房子改造好之前小住一段时间,你知道什么合适的地方吗?”

“我应该能找到。不过在那之前,您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因为太叫人毛骨悚然了,所以我打算从今晚开始住酒店。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搬家那天,你能替我去吗?我会找人去全部打包好,你只需要待在房间里就好。”

“我擅自进去,没关系吗?”

“没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你知道了我有多少东西之后,才方便帮我找房子,不是吗?”

“确实如您所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太好了。”说着,上松和美从包里拿出钥匙扣,取下其中一把钥匙递给真世,“先放你那里吧。”

“好的。”真世答道,接过递来的钥匙。

“那就拜托你了。——神尾先生,多谢。”

“欢迎再次光临。”武史应道。

看到大门关上,真世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感到非常疲惫。

“叔叔,给我来一杯能恢复元气的喝的。”真世说着坐到高脚椅上。

武史打开冰箱,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到吧台上。是功能饮料。

“这是什么呀?既然是酒吧,一般不是应该给杯酒吗?”

“先喝这个吧,能让你的脸色好些。”

“啊,这样吗。”真世双手蹭了蹭脸颊,“估计是听了他俩的对话,太过震惊了。”她拿起功能饮料,旋开盖子,“叔叔,你也吓了一跳吧?”

“有些话的确让我出乎意料,比如初一的时候被哥哥杀了。虽然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比喻。”

“竹内在那之前的惊人发言,你不会没听见吧?他说和美女士是假冒的,他为什么会那么说呢?”

“他应该是真的那么认为吧。”

“但他们已经快三十年没见面了啊。就算长相有些变化,也不能断定不是同一个人吧?”真世一口气喝光了功能饮料,药味在口中散开,她不禁皱起脸,“叔叔,给我杯水。”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是关于上松和美的。”武史一边把装了水的玻璃杯放到真世面前,一边说。

“什么?”真世问完,把玻璃杯送到嘴边。

“她,”武史继续道,“是假冒的。”

真世差点要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慌忙拍了拍胸口,忍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她是假冒的,她不是上松和美。”

“你是在逗我玩吧?”

武史一脸严肃地操作起手机,将屏幕转向真世。画面中显示的,是刚才那张武史和上松夫妇站在位于横滨的家门前的合照。

“我知道这张照片是假的。你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只要有每个人的脸部图像,就能轻轻松松做出这种东西来。上松孝吉的照片在网上多的是。”

“那上松和美女士的照片呢?”

“我用了她来店里时拍的照片。”

“什么时候拍的?”

“这可说不好,我装了高性能监控摄像头,二十四小时都在拍摄。”

“哎,真的吗?装哪儿了?”真世来回扫视吧台内侧。

“如果轻易就被发现了,还怎么发挥监控的效果。”

“也就是说,现在也在拍?什么啊,真叫人不爽。这跟偷拍有什么区别?”

“要是没有这点安全意识,我可没办法一个人应付那些喝得烂醉的家伙。先不说这个了,我用那时拍的画面合成了纪念照,上松和美的身体部分用的是别人的。然而她却说,那件红色西装外套是她喜欢的衣服。”

“说不定上松女士当时碰巧也有相似的衣服。”

“这种大红色的西装外套?我先告诉你,这件衣服是今年的新品。就算她有红西装外套,也应该能发觉设计上的区别吧?”

武史的说法十分合理,令真世无法反驳。然而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真世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叔叔,如果当时上松女士指出‘我没有这样的红色西装外套’,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会用恶作剧为幌子糊弄过去。即使是那样,我的目的也充分达成了。”

“目的?”

“确认她是不是上松和美本人。”

真世睁大眼睛看着武史。“叔叔,你也在怀疑这个吗?为什么?”

武史指了指手机中的照片。“这张假照片里只有一样东西是真的,就是作为背景的房子。前几天我去了趟横滨,在山手町看到了上松夫妇之前住的那栋房子。照片就是那时拍的。不仅如此,我在附近转了转,打听到很多消息。”

“啊,你为这个专程跑了一趟?”

“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让我可爱侄女的工作能进展顺利,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

“这话绝对是在撒谎,叔叔怎么可能为了我做这么麻烦的事。”

“哈哈。”武史干笑了几声,“果然被你看穿了吗?上松和美不是很不情愿跟她哥哥见面吗?所以我就想看看怎么帮她。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卖个人情给这位有钱人。”

“我想也是,这个理由还比较可信。”

“为什么哥哥现在突然要跟妹妹见面,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这一点。那个男人大概在上松夫妇家周围打探到了什么,而我想知道内容。”

“怎么知道?”

“我装成刑警去询问邻居,说‘我们接到报案,最近有奇怪的男人在调查上松女士的消息,不知道有没有到您家来’。”

“装成刑警,是吧?”这是叔叔的拿手好戏,真世总担心哪天他会在真正的刑警面前暴露,被抓起来。比起这个,看着他那副怪异的装扮,为什么大家都没有丝毫怀疑呢?

“和我预料的一样,好几位邻居给了我具有参考性的回答。他们说,有一名自称‘铃木’的男性自由撰稿人,说自己正在撰写知名企业家上松孝吉的创业史,希望他们能提供帮助。他问了一些关于上松孝吉的性格、为人的问题后,又将话题转向邻居们对上松夫妇的印象,以及老夫少妻的婚姻生活。听了这些话,我判断这个‘铃木’就是上松和美的哥哥,而他的目的,是调查上松和美究竟继承了多少遗产。”

“上松孝吉的财产可不少,所以他想来敲一笔吧。”

“然而话题并未止于此,铃木还打听了上松和美搬去了哪里。邻居回答说不知道,他就问对方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对话。听见对方说‘大约三个月前见过’,铃木问,那真的是上松和美吗?有没有可能是和她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呢?”

“他怎么会这么问?”

“很奇怪吧?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被这么问。于是我意识到,上松和美的哥哥,不知为何在怀疑她是假冒的,或者是替身。那么,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呢?他向附近邻居问出的另一个奇怪问题给了我线索。他问的是‘最近感觉和美的身体状况如何、是否听说她去过医院’。他似乎非常在意上松和美的健康状况。我脑海中灵光一现——上松和美的哥哥似乎从某种途径得知她患有不治之症,然而她却在那之后恢复了健康,于是哥哥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假冒自己的妹妹。”武史滔滔不绝地说完,看见真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没有,我是在佩服你,只凭这点信息,竟然能够推理到这种程度。”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推理,只要动动脑子,谁都能想到。你别以自己为基准。”

“我的脑子不太动得起来,真是抱歉啊。那关于上松女士的健康状况,邻居们是怎么回答的?”

“什么都没回答。”武史不客气地说,“大部分人都说他们本来就是碰了面打个招呼的关系,没有深交,不了解这种私人情况。就连其中关系最亲近的隔壁家太太,也说近一年没有和她说过话了,也没怎么看见过她,等隔了一段时间再见到上松和美的时候,觉得她的气场有些改变,但感觉不像是生病了。”

“除非本人亲自说明,不然周围邻居一般不会知道她有没有生病吧。”

“我姑且给他们看了这个,”武史点了点手机,放到真世面前,“然后请他们确认这是不是上松和美。”

画面中映出的是坐在这个吧台边的上松和美。从着装来看,照片是她上次来的时候被悄悄拍下的。摄像头应该藏在武史背后的酒架上。

“大家的回答是?”

“他们说应该没错,不过不是那种确信的语气。估计平时真的没有什么来往吧。”

“也就是说,不能排除这是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

“很有可能。所以我进行了确认,用刚才那张纪念照。如果是本人,没有印象就会干脆地否认,而她说的却是‘有些印象,真令人怀念’。那一瞬间,我确信了她是假冒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最好弄清前因后果。这样下去,连真世你都难免会被波及。”

“就算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首先要调查她的情况,比如她周围的人,还有她过着怎样的生活。”

“怎么调查?我可没办法假装刑警。”

“谁告诉你要那么做的,你刚才不是获得了最强武器吗?”武史指了指真世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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