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7点左右，气温下降，凯恩呼出的哈气在他面前凝结成白雾，但他觉得身上很温暖。他花了1个小时，在废弃修车场把雪佛兰索罗德皮卡车清洗干净，搞得满身大汗。他倒是没花多少时间就撬开了门锁，拉开铁门，把车停进来，然后拉下铁门。顶多5分钟吧。他大腿上的伤口感觉紧紧的。

角落里有一个生锈的大油桶，先前的主人用它来点火，上方还有一个铝质网架。他从车上抽了一点儿汽油，倒进桶里，点了一根火柴扔进去。

凯恩站在燃烧的汽油桶前，脱下衬衫，将它扔进火焰之中。他检查了下裤子口袋，掏出1美金，然后脱下裤子，扔进油桶之中。他凝视那张1美金钞票好一会儿，随即也将其扔进火焰中。在皮卡车后座的袋子里有一套新衣服。凯恩没办法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但他觉得自己在火焰中看见了绿光，也许是因为桶底的铜，或其他什么化学物质。他想起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他会隔着黑暗的水面望着绿色的灯光。美国梦，遥不可及，随着每一波烈焰离他远去。

凯恩知道这个梦，他妈妈常常提起，她一辈子就为了追求这个梦，最后还是失败了。在他认清事实之前，他也同样追逐过这场幻梦。美国梦跟钱无关，美国梦追求的是自由，是真正的解放。

他不喜欢大腿紧绷的感觉。他检查了一下包扎伤口的纱布，松开了一点儿，吞下了两倍的抗生素，用电子体温计测量了下体温：37℃，正常得很。

对于一个从未感受过疼痛的人来说，凯恩对疼痛可谓是了解甚多。痛感是重要的生理功能和预警系统。大脑的信号会用头痛、肌肉酸痛、感染告诉你身体出现了问题。如果凯恩不密切关注自己的身体，很可能会毁了它。

他听到抛弃式手机振动起来的声音，他接起电话。

“几个孩子发现了你扔在布鲁克林的尸体，已经报警了。别担心，认尸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对方说。

“我需要把日程表往前提吗？”凯恩问。

“他们不会立刻把尸体跟候选陪审员联系在一起，也许永远都不会。他是个自由派的私家侦探，现在大概会出现很多更适合的嫌犯及动机吧。不过，你还是加快动作比较好。我看你今天下午也挺忙的。也许你该冷静点儿。”

“我会牢记在心的。”凯恩说。

然后他听到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叹了口气。

“已经在全州范围内发布对那辆雪佛兰的通缉令了，你处理好车。换好车牌了吗？”

“当然，你才该冷静点儿。他们追踪不到车子的。关于今天下午的事情，你听说了多少？”

“我认识一个局里重案组的人，他会告诉我情况的。我会持续监控无线电。如果他们有什么进展，我会让你知道的。”

“你最好把知道的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你有什么瞒着我……你知道后果的。”凯恩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