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春意正浓，这些猫是都发情了吗？

“吵死了。”克二嘴里嘟囔着。

一般来说，“吵死了”写作“五月蝇”，既然现在是猫在吵，应该写作“春情猫”吧[日文中的义训，有时标注的假名读音会和汉字写法固定的读音不同，“音”“意”共同表示词的含义。《日本书纪》中记载，每到五月就会有数量庞大的苍蝇汇聚扰民，加之五月的天气逐渐炎热，使人烦躁，后来夏目漱石将“吵死了（煩い）”写作“五月蝇（五月蝿い）”，因读音均标为“うるさい”，这个用法才推广开。这里克二是在模仿夏目漱石，将“吵死了（うるさい）”冠以其他写法。]。大概是由于抽水马桶的普及，苍蝇的数量显著减少，干脆把“五月蝇”改成“妻子抱怨”“上司斥责”“竞选活动”“电视广告”“噪音污染”之类的词吧。

“吵你个喵啊！”

突然，猫开始讲人话，把克二给吓醒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既不是有马怪猫[有马怪猫出自日本古代传说，因其与久留米藩的藩主有马赖贵相关而得名。]，也不是穿靴子的猫[穿靴子的猫，指法国作家夏尔·佩罗于17世纪发表的童话，后来该故事于 2011年被改编为动画电影。]。

“终于醒了喵罗？”

没错，这特殊的语癖，正是赤冢不二夫画笔下的喵罗。此刻它正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克二。

“这里……是哪里？”

克二想坐起来，可是后脑勺像被锥子扎过似的阵阵刺痛。他好不容易才咬着牙，挣扎着站了起来。毕竟，在这里呆呆躺着也无济于事。

他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倒在一片灌木丛生的密林里，脚下的泥土颜色就像牛肉烩饭。

喵罗欢呼道：“站起来喵罗！”

“太好了，克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爱丽丝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看起来，这是上一个梦的延续？

无论如何，梦也好现实也罢，克二都见不得可爱的爱丽丝面露不安，忍不住地想要拥抱她。这里只是夸张的修辞，但其实他很久以前就“拥抱”过爱丽丝了。

“后来发生什么了？之前的神父果然是喵罗变的啊。有人趁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我打晕了，好疼啊……到底是谁拿什么打了我的头啊？”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回答，喵罗就骄傲地摆起架子。

“没办法，不能让你跑了啊。”

那小模样活像双目相连的警察[双目相连的警察，指赤冢不二夫的漫画《天才傻鹏》中的角色，统称“本官”。]。明明几年前还是反体制派的象征[喵罗那忠实于自己的欲望而行动的攻击性步法，与日本20世纪60年代末的全共斗一系列学生运动的高涨情绪不谋而合，所以生活在同时代的左翼派学生将其视为反体制的偶像。]，什么时候变成了国家权力的“走猫”了？

“才没变喵！这玩意儿到我手上，不用白不用喵。”

喵罗掏出个带俩角的小盒子。

“金属盒？究竟是什么啊？”

“看好了喵。”

它摸了下盒子，似乎打开了某个机关，小盒子的俩角便开始哔哔直响地传送电波。电波居然肉眼可见，实在是稀奇，但这样的确更显魄力，不过还是随它去吧。

正当克二静候其变的时候，他站的地方突然震了起来。

“啪”的一声轻响，他背后的冠杜鹃花[此段中的植物均为作者虚构，现实中杜鹃花属植物具有丰富的物种多样性。]籽儿飞弹而出。在丰富多样的杜鹃花属中，这个品种的花冠呈四分五裂状，种子很容易因空气振动而爆裂弹出。受其影响，几株铁条莲差点倒在爱丽丝身上。那种多刺的藤蔓植物由铁线莲进化而成，常常聚集形成易守难攻的堡垒形态。

克二赶紧抱住爱丽丝。

“危险！”

“没有虻[日文原作中存在的文字游戏，因日语中“危险（あぶない）”和“没有虻（あぶない）”发音相同。]喵，只有蜘蛛。”喵罗指着树枝，笑着说。

有只蜘蛛从树枝上“嗖”的一下子顺着蛛丝垂落，它的触肢上闪过一道小小的闪电，看来是只雷蛛。[日文原作中存在的文字游戏，因日语中“蜘蛛”和“云”发音相同。]

“没关系，这品种没有毒，不过碰到后会有触电感。”

不同品种的蜘蛛都在忙着撤离这里，有浑身漆黑的黑蜘蛛，有体型庞大的入道[入道，日本传说中的妖怪，多体型庞大。]蛛，还有具有集体迁徙习性的沙丁蛛[此处作者玩了以蛛代鱼的文字游戏，因沙丁鱼喜欢成群结队地游动。]等等。它们到底在躲谁呢？

“是铁人28号[铁人28号，日本作家横山光辉笔下的超级机器人角色，该角色出处的漫画于1956年开始连载。]！”克二大声喊道。

他鼻梁高挺，面孔如同中世纪的骑士，腰上扎着深红色的腰带，身披特殊的蓝色钢铁，这就是机器人中的体力劳动者（蓝领），力气数一数二的铁人28号。

“被吓到了喵？”喵罗高兴地喊道，“刚才用他的拳头给你的脑袋来了一下，你一下子就倒了。”

“你这人真粗暴。”

“我不是人。”喵罗对生气的爱丽丝置之不顾。

“是猫就要有点猫样啊。”她看上去更生气了。

“你很宠那个驼背[日文中的“驼背”写作“猫背”，前面“宠”使用的日文表达是“猫かわいがり”。]男嘛。”

“讲什么，明明是你把铁人28号偷偷据为己有[偷偷据为己有，日文原文为“猫ババ”，用法出自猫会刨沙子隐藏粪便的习性。]！”

“偷偷据为己有？你在说什么喵？我是光明正大取得的喵！”

“从谁那里拿到的呢？”

“这个嘛……”

喵罗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快点回答！”

“可是……由于我是猫舌[“猫舌”一词在日语中用于形容不喜欢烫口食物的人，这里指像是需要等食 物冷却下来，所以才是一副慢慢吞吞的样子。]……”

“休想蒙混过关。”

气氛越来越紧张，喵罗就像爬上了滚烫的铁皮屋顶一样踱着猫步。

“喂，老爹！我已经把嫌犯带来了！”

喵罗突然朝树林深处喊了一声，然后如风般溜走。片刻后，铁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背后的两个推进器喷出火焰，飞了起来。

克二目送着铁人从天上飞走，还是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所以是铁人敲晕我，然后把我从婚礼现场带到这里的吗？”

“是啊，我拼命抓着你的胳膊才跟过来。”

“谢谢……很高兴你能跟过来，不过事件和嫌犯到底是指什么？”

“这个嘛，就由我来说明吧。”

有个男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虽然喵罗叫他“老爹”，但他只是个精悍的小个子，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大。不幸的是，他的发际线正在后退，也难怪会被叫作“老爹”。他晃着鼻子下面的大胡子，自报家门：“本人伴俊作，是一介私家侦探。”

如果眼前自称伴俊作的人正是胡子老爹[胡子老爹，日本作家手冢治虫笔下的人气漫画角色，曾在手冢治虫的《怪医 黑杰克》等作品中登场。]，那克二之前已经通过手冢治虫的漫画对他很熟悉了。他像对待老熟人那样随意打了个招呼，却见对方很不高兴地捻了捻胡子。

“我怀疑你是杀害柴郡猫的凶手。”

我杀了柴郡猫？

克二惊得想要仰天长叹，但出于两人的身高差只好作罢，让视线茫然地落在私家侦探那有点秃的脑袋上。

“搞什么啊？”克二有些语无伦次。

爱丽丝抓着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出奇。

“总之先解释下吧。”

“好，你过来。”

胡子老爹摇了摇头，拨开溲疏[此处指齿叶溲疏，一种虎耳草科的落叶灌木，开白花。]花丛。白色花瓣纷纷落下，宣告夏天即将来临。据说这种花加上胡萝卜、青豌豆、羊栖菜等一起用酱油煮，便能做成一道廉价的小菜，但此时克二顾不上想这些了。他气喘吁吁地跟着胡子老爹，拨开撞到身上的猫嫌草时，尖锐的叶子边缘把手指都割破了。克二舔舔手指上的血，眉头紧皱。猫嫌草果然名副其实，滋味令人作呕。割破手指会流血，却不会让人喘不上气，不过听闻杜鹃会啼血，一定是自己喘得还不够厉害才没流血。

“那边就是犯罪现场。”胡子老爹指着前方说道。

树林间有块巴掌大的突兀空地，他指的应该就是那里。不过乍一看并没有柴郡猫的尸体，只有间简陋的小木屋，简直就像是美国西进运动时的建筑[美国独立后向西扩张，拓荒期间建造的木屋十分简陋。]。

此时有只兔子在木屋前蹦蹦跳跳，它也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故事中的老熟人，名为三月兔。见它一个没控制好摔了个屁股蹲儿，胡子老爹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三月兔在附近乱跳乱转，喊着，“我可没摔个屁股蹲儿。这附近垃圾太多，我是想把屁股毛上沾到的脏东西给清理干净。不是摔屁股，而是清屁股！”

“股你个头，”[从此句开始，日文原文前后句进行了文字接龙，即下句起首一个字、两个字或三个字音与上句末尾一个字、两个字或三个字音要相同（不包括音调）。此处用加粗字体表示。]胡子老爹打断它的话，“笑一下你都忍不住要斗嘴，真不像样……刚才这段时间有谁来过？”

“过路的小猫都没见着。”

“照计划就好，下面把犯人押进屋子吧！”

“把我押进去？……这是直接把我当犯人看？”

“看你这急样儿，先进去再说。”

说话间克二被领到屋子里，看到里面空荡荡的，不禁愣在那里。

“里面没有你们口中的猫啊！”

“啊，”胡子老爹手指着地板，“就在这块。”

“这块？我怎么啥也没看见？”

“见着就怪了，你是天生的白痴吗？”三月兔笑了起来，“柴郡猫可是会隐身……”

“隐身！”

身旁的胡子老爹捻了捻胡子，显得索然无味：“你也太迟钝了。这里确实有尸体。”

尸体当前，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退缩，克二伸出手，紧张地探向眼前的空气……“我摸到了！”

“摸到了吧，我就说在那个方位。”

“委实倒霉啊柴郡猫，撞上恶煞凶神，头破血流而死。”

“思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还以为犯人肯定是喵罗呢！”三月兔瞪了克二一眼，语气活像个顽固老头，“不过，现在我们眼前的男人更为可疑！”

“咦？我们不能光凭长相就断定这个人有问题啊……”和三月兔相比，胡子老爹似乎更显人道，“不过我也觉得你是犯人。”

“犯人绝对不是我，救救我吧！”爱丽丝扶着摇摇晃晃的克二重新站稳，“天大的冤枉啊！我到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

“道理我也清楚，所以我们现在就准备说明嘛。来来来，找个地方坐好。”

好在爱丽丝够机智，她摊开手帕给克二垫屁股……克二已经近乎麻木了，可看到屋子里连地板都没有，只是以草来代替绒毯，还是吃了一惊。

“警探先生，你们大概是因为我的外来者身份而怀疑我吧？仅凭这种理由草率定罪也太不负责了，我已经和爱丽丝结婚了，还买了红宝石婚戒！我们必须抗议。”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也相信克二是无辜的！”

“无辜的申辩也有道理，如果两人因爱情而走到一起，首先要做到互相信任。”胡子老爹看着两人急躁的样子，笑着说。

“说到这里，我姑且再确认下，”三月兔生气地说，“胡子老爹侦探！你有证据证明这个人不是犯人？”

“犯人不是他，其实……”胡子老爹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对着三人压低声音，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唯一言以蔽之，这起杀猫事件是‘密室’事件！”

锵锵锵……这样接龙下去简直没完没了，还是让我们开启下一章吧。

“密？”

“室？”

爱丽丝、三月兔和克二都眨了眨眼。三人有六眼，六八四十八，眨呀眨呀眨。惊讶的爱丽丝，打嗝的三月兔和随声附和的克二齐声问胡子老爹。[此处的文字游戏是作者把眨眼（ぱちくり）一词拆分为八次（はち）和重复（くり），再乘六只眼睛，故总计重复了48次。此外，“惊讶”“打嗝”“随声附和”的日文假名中也都含有“くり”。]

“这……”

“到底是……”

“什么意思？”

“密室杀人，原本是侦探小说的经典模式之一。”

胡子老爹兼职小学老师，讲起课来有模有样。

“早在《莫格街谋杀案》中，侦探小说鼻祖埃德加·爱伦·坡就强调了密室的神秘魅力。发生在封闭空间里的杀人事件！犯人是如何逃脱的呢？不过，在我看来，那起密室杀人事件的解答会有些不够公平。

“不久之后，天才勒鲁[加斯通·勒鲁（1868—1927），法国推理小说作家。]发表了《黄色房间的秘密》，遵循完美逻辑的密室杀人就此诞生。不幸的是，比起追求逻辑解谜的趣味，侦探小说在日本更接近妖异的志怪奇谭，而非益智游戏之类的谜题。直到二战后，以横沟正史的《本阵杀人事件》为首的杰作接连涌现，才得以面目一新。只有开始了解其中旨趣，才能为大众所接受，形成潮流吧……

“不过，这段繁荣期也是转瞬即逝。日本那些受过战前富国强兵教育的‘伪成年人’，在高度成长政策[高度成长政策，指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日本以发展重化工业、不断扩大经济规模为基调的经济政策。]中寻找能量的发泄口。他们认为游戏是罪恶的，只有辛勤工作才是正道。这种风气，一方面舍弃了弱者，另一方面导致实用主义文化盛行，不断培育出那种死脑筋的书呆子。

“那些知识分子居然打算通过阅读小说来学习企业结构，学习管理人员的辛劳和经营理念的谋略……简直是蠢到家了！”

讲到这里，胡子老爹突然激动地撸起袖子，吓得克二以为他要打人。

“不管是小说还是漫画，只要有趣就好！有趣就没问题了。不管是认真写的，还是乱写一通的，重点不都是要引起读者的兴趣吗？就是有些家伙乱较真，电视上才会打出‘故事中出现的团体和人物均为虚构’这种字幕吧……这样下去《铁臂阿童木》早晚也要加上句‘科学省和御茶水研究所均与实际存在的团体或人物无关’。”

“唔……”胡子老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刚才在说什么来着？喔，我本来想说，侦探小说变成推理小说后，密室的魅力就逐渐消退了。可是……”

他刻意提高嗓门。

“这次的柴郡猫事件，绝对是密室事件！”

“不管你是想拐弯抹角还是直截了当，请把情况给我们讲清楚啊。”三月兔嚷嚷道。

“简单来讲，喵罗刚找到这里的时候，屋子的大门、后门、窗户都上了锁，我们只能破坏厨房的后门，钻进屋子里。如果要说得更清楚些，就是喵罗为了找到自己的好朋友柴郡猫，跑到了林子里，然后发现了这间陌生的小屋。我和喵罗破开后门，进入小屋，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你们看到了什么？”

“有块木板浮在离地二十厘米高的地方……好像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一块。”

“木板怎么会浮在半空中呢？”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喵罗就把手伸到木板下面，然后发现……”

“那里有柴郡猫的尸体！”

胡子老爹沉痛地点了点头。

“发现它的尸体前，我们都以为屋子里没人呢。”

“手一摸就知道是它了？”

“因为喵罗和它是好朋友……而且这个世界上，只有柴郡猫能隐身。喵罗摸完后换我摸，我注意到柴郡猫的前额部分凹下去了，很明显是被人打死的。这时，不可思议之国的原住民——三月兔跑了过来。和它不同，我和喵罗只算是异乡来客。”

“我突然想到，爱丽丝的结婚对象是从某个旮旯角里蹦出来的，实在可疑！我就让喵罗他们去找人，自己留在这里看守现场。”

“这样怀疑别人也太草率了吧！”克二很生气，“首先，我没有动机。”

“其实是有的，”三月兔说，“柴郡猫喜欢爱丽丝。”

“它喜欢我？”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而你居然跟这样一个邋遢货……”

“他的名字是绵畑，不叫邋遢货。”

“好吧好吧，愤怒的柴郡猫就把这个邋遢……绵畑给叫过来，说‘决斗吧！拍十下屁股，看谁血统更纯正！’，然后你就卑鄙地打了它的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

爱丽丝责备道。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柴郡猫喜欢过我？”

“至少它对你很感兴趣！感兴趣到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下去……因为柴郡猫是猫，而你生肖属老鼠。”

“这逻辑真是跳跃，估计都不能把自己说服吧。”

胡子老爹朝三月兔摆摆手，感叹道。

“不管他有没有犯罪动机，只要犯罪手法无法查明，就不能去指控……也是喵罗去逮捕绵畑后，我才想起这点，刚发现的时候现场是密室啊……你看。”

胡子老爹用他那胖乎乎的手指挨个儿把门和窗户点了一遍。

“每个出入口都从内部上了锁，在这种情况下犯人如何能在殴打被害人后全身而退呢？”

一时之间，四人皆沉默不语……这沉默重得让人说不准是千斤还是万钧，只凭巨大的质量就把四人的推理压垮，无声无息。

“是飞天，还是遁地了呢？”

三月兔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没开洞啊……那么有可能是遁地吗？”

克二以为它是为了掩盖错误而强行找思路，但似乎并非如此。

“只要物体的密度够大，那应该在土里也能像在空中一样自由翱翔。科幻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就算参考小说，也应该看推理而非科幻啊！”

克二很是生气。

“如果是在科幻小说里，不管是密室还是混蛋……”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保持自己在爱丽丝面前的形象，连忙改掉了粗鲁的说法。

“不管是密室还是排泄物，都不存在。杀死柴郡猫之后，犯人直接瞬间移动就行了。”

“或者远程击杀柴郡猫。”

“不用想那么多。”

胡子老爹解释说。

“我们虽身处仙境，不过正如梦幻的迪士尼乐园也要遵循物理法则一样，这个世界也处在常识的范围内。”

“说起来有些出场角色相当地超乎常识啊。”

克二正说着话，有只白兔从厨房后门的破洞里探出脑袋。

“皇后传唤——”

“传唤我们？是要我们继续办完婚礼吗？”

“不，是审判。动作快点，不然就要被砍掉脑袋了！”

大白兔不耐烦地喊道。

“皇后想先把庭审搞完，将绵畑克二定罪，那样才能依法砍脑袋。”

“无论如何我都要掉脑袋吗？”

克二吓得浑身发抖。不过这风格，确实是那个皇后会做出的事情。其实，即使并非皇后，人类的常态也是乐见丑态而非恭贺喜事，比起看到陌生人幸福美满更愿意见人遭遇不幸。

“爱丽丝，我们逃吧！”

克二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冲向门口，结果撞上个硬梆梆的东西。他在昏迷前只花了不到十分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撞上的是“铁人28号”的特制钢腿。他行动一向迟缓，这已经算是破天荒的反应迅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