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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双月城的惨剧 作者:加贺美雅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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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一点。 伯特兰和我站在横靠着科布伦茨港码头的蒸汽船“迟摘号”的登船口前。 天气睛朗,远处群山的棱线也清晰可见。中部莱茵河谷即将迎来真正的春天了吧。 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返回令人怀恋的巴黎去了。码头上,打算在“双月城”多住一段时间的诺伊万施泰因博士和多诺万前来为我们送行。 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回美因茨市所搭乘的“迟摘号”,与八天前我到这里时在美因茨市搭乘的恰巧是同一艘船。 八天前……是的,我在这里不过只待了八天。但是在那八天里,就有五个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博士,亨特先生怎样了?” “不愧是常年混迹与好莱坞的铁腕经纪人。除了从科布伦茨市警察局接回莱因哈特和托马森的遗体,通知他们在美国的遗族等后事他都尽心尽力地办好了。这部分就不需要担心了。” 前天——二十六日在那间“满月之屋”里进行的冲击性的案件说明后,和我们一同回到宅邸一楼大厅的冯·施特罗海姆命令等在那的阿尔伯特警长立刻释放亨特。不理会惊讶的阿尔伯特警长,冯·施特罗海姆撤走了还留在城堡里的所有警官,自己也返回了科布伦茨市警察局总部。还没弄清状况的阿尔伯特警长虽然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不得不遵从冯·施特罗海姆的命令。 洗清冤屈、恢复自由身的亨特不愿再留在这座城堡里,当天就搬到科布伦茨市的酒店住了。接着以那家酒店为据点,与好莱坞那边联络,进行善后处理工作。 “话虽如此,还真是难以想象的案件啊。虽然在史密斯的书中所介绍的,你过去也曾遇到过不少不可思议的案件,但是这次的案件——特别是那个‘满月之屋’的密室,比起以往的案件都要更为不可思议吧?伯特兰,如果没有你那宛如神明般的洞察力,那个密室的谜团肯定永远也无法解开了——” “诺伊万施泰因博士,人类所想出来的谜团,肯定能被同样身为人类的其他人所解开。我只是比你们稍早一步解开了谜团而已。”伯特兰微笑着说道。 我转向多诺万,再一次问出了之前就一直在意的事情。 “多诺万,这样真的好吗?这次‘双月城的案件真相对于报社记者的你来说是超级头条吧?眼睁睁地放走这个机会……” 多诺万爽朗地笑着回答道: “你还想问多少遍啊,史密斯。我已经对报社记者的工作没有任何留恋了。总之我现在只想好好地见证这座城堡的未来,包括科内根管家和弗里茨等佣人们。为了那座城堡能好好地保存下来,施特罗海姆男爵是否有遵守约定,这一切我都打算见证到最后。在那之后,我打算回到我的祖国英国,一边做一个乡村教师,一边继续历史的研究——” 看着多诺万瞳孔里明亮的光芒,我感受到了救赎。 不久后,宣告开船的汽笛响了,伯特兰和我走过栈桥登上了“迟摘号”。我们把手提行李放在了客舱后便来到夹板,和诺伊万施泰因博士还有多诺万做最后的告别。 “迟摘号”发出懒洋洋的引擎声,把映射着晚冬阳光的水面击打出白色的浪花,开始沿着莱茵河前进。仍在逐渐远去的码头上挥舞着手的诺伊·万施泰因博士和多诺万的身影逐渐变小。 我也在甲板上用力地挥舞着手,回应着目送我们的二人。我在心中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和在这异国里共同面对超越外人想象的凄惨案件的、两位来之不易的朋友再度相会—— “迟摘号”在这晚冬的温暖阳光中一路沿着莱茵河,朝着美因茨市进发。 是因为阳光的缘故吗,我觉得与八天前前往科布伦茨市,顺着莱茵河而下时相比,拂过脸庞的风格外地温柔。风中带着新绿的清香,中部莱茵河谷也迎来春天了吧。 伯特兰坐在甲板的躺椅上,从上衣的内口袋取出香烟盒,抽起了烟。看着那端正的侧脸,我说出了从之前起就一直很在意的事。 “伯特兰,我们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吗?虽然我们没有警察权限,但从结果上来说,我们都知道了冯·施特罗海姆是犯人,却没有告发他。先不说法律上的问题,从人道的角度来说,我们所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伯特兰没有立即回答我,他抽了一会儿烟,最后把烟头弹到水面上,才慢慢地转向我,说道: “那么帕特,你觉得应该怎样做呢?你觉得我应该把我的推理告诉阿尔伯特警长,让他逮捕冯·施特罗海姆吗? 很遗憾,阿尔伯特警长根本不会接受我的推理吧。说实话,我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智慧借给那个鲁钝的乡野警察。如果阿尔伯特警长真的是有才能的警察,即使我不说出自己的推理,他也应该能自己发现冯·施特罗海姆就是犯人的真相。我并不是那样的仁慈之人,会特地把真相告知连这都做不到的愚蠢之人—— 而且啊,帕特。老实说,我没法把冯·施特罗海姆交由司法处置。的确他所犯下的罪行无法饶恕,但是我认为,为唯一的骨肉报仇,是生为人应有的权利。因为就像我经常说的,我是比起法律更尊崇个人伦理规范的人。 ‘双月城’能被认定为历史文化遗产,从而得到德国优厚的保护,就不会面临卡伦所担心的被拆毁的命运。要委托这个任务,没有比冯.施特罗海姆更合适的人了吧。如果他能通过这个任务,在人生中重新取回光明,也算是祭奠了卡伦和玛利亚。更重要的是,也算是对自身所犯下的罪行的赎罪了。我是这样考虑的——” 伯特兰说完后,右手玩弄着他喜爱的手杖的把手,眺望着在阳光中显得模糊不清的对岸风景。我也眺望起对岸的景色,在脑中反复咀嚼着伯特兰的话。 (说不定正如伯特兰所说。归根结底也不可能全凭法律来制裁人类的所作所为。不管冯·施特罗海姆对自己下了怎么样的处决,也是基于他自身的伦理规范决定的。我就静静地见证到最后吧——) 当“迟摘号”驶近博帕德的时候,伯特兰突然指着右岸说道: “——帕特,你看。从这里能够看到‘双月城’哦——” 被伯特兰催促着,我将视线转向那边。 在莱茵河上,面朝着“双月城”因此而得名的两座圆塔以及瞭望塔,是在八天前来这里的时候,当时我也是从此处目睹了“双月城”的威容。 ——又有多少人知道,有一位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那座塔中的房间,直到生命的尽头都要守护昔日贵族荣光的女性呢—— 那是绝对不能流传后世的那座城堡的历史。那座城堡在悠久的时间长河中,必定会保留着那名女性的灵魂。 然后为了侍奉那名女性和她妹妹的灵魂,可怜的弗里达的魂魄也将停留在那里吧。 我感到心中隐隐作痛。如果那时我有好好地听弗里达把话说完,那她就不会因良心的谴责而选择死亡—— (——唯有弗里达,我必须为她祭奠——) 我站在甲板上,静静地闭上双眼,面向“双月城”默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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