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人间漂流  作者:小杜

此处埋下彩蛋十八枚,以感谢您读完这本《人间漂流》。

《任天堂的红白祭》:多年后与红白机重逢,是在美国一座小镇图书馆。有人将自己收藏的红白机与卡带捐给了图书馆,后者又把它分享给了镇上的居民——只要出示一个正式信封,上面写着你在小镇的住址,即可免费进入那个穿越时空的电子世界。

《消失的人民影院》:2019年的春天回到县里,人民影院的水泥建筑还在,人民影院依旧黄着。

《街机大道东》:纽约市的一座保龄球馆,摆着许多街机。在无数跳舞、音乐、射击和赛车类机台当中,居然有一台《街霸Ⅱ》。我投币下去,游戏角色和场景依旧谙熟,可是那些感觉——小恒发的烟味儿厕所味儿,还有小铁的“我嚎不死你”——都只能封存在记忆里了。

《豆腐状元》:美国这边超市卖的豆腐,都装在方方正正的塑料保鲜盒里,明码标价,写着保质期、防腐剂、卡路里和各种类型:Silken Tofu(丝滑豆腐),Soft Tofu(嫩豆腐),Medium Firm Tofu(中老豆腐),Firm Tofu(老豆腐),Extra Firm Tofu(极老豆腐)……虽然繁多,但没有一样是手工磨的。

《失散在江边的亲人》:一大家子东北人,还在县里的已经没有几口了,可又全都在同一个微信群里。所以到底散还是没散?答案你懂的。

《非典时期的葬礼》:夹在两场疫情之间的二十年,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二十年。

《像星辰一样漂》:本篇写于2018年。彼时至今,我仍保持每年搬家一次的漂流频率。

《爱情与割草》:离开中西部后,再没见过像“韩美杂货店”这样的私家小店。到处都是连锁超市,自然不会有小店里才会发生的爱情。超市里有的只是冷气、排队、折扣券、找停车位和人群中的匆匆一瞥。

《李金姝的理发店》:写这篇故事时我在找工作。那时以为找到工作,焦虑就会自动消失,结果当然是痴人说梦。

《早春,雨雾》:把中西部的春写得那么糟,有点过了。中西部的春其实饱满且明媚,只是它太短了,短到让人觉得一年只剩三季(确切说应该是两季,因为秋天更短);其间又屡遭残冬袭扰,春才变得阴晴不定、冷暖无常。

《小镇姐们儿苏珊》:因为限制自己使用网络社交软件,我好久不用脸书,所以不知苏珊一家四口人的近况。每年发一条圣诞快乐的短信,足矣。

《爸,妈,你们还会来么》:爸妈一共来美国三次。每次回去,他们都说不会再来。我相信,等他们来美国第四次,还会这么说的。

《揣着绿卡回家》:揣着绿卡,七十二小时之内回到县里,疫情时代听着像不像天方夜谭?

《头发里的时光》:在美国理发要预约,距离稍远还得开车,很麻烦。我现在住的地方离韩国城很近,平时就去那儿理发。周末的路线与时间线差不多都是这样:中午先去理发,找一家馆子吃石锅拌饭,开车南下,去华人聚居的小镇踢球(午饭摄食量要慎重,否则后果自负),最后去超市买菜。做四件事,花五个小时,相当划算。所以现代人的生活,连周末都是掰手指头算出来的。

《姑姑去了哈瓦那》:一〇时代,表姑的消费让她成为中西部小镇的中国女神;二〇时代,小镇来了许多更年轻的中国女神男神,他们的消费让表姑黯然失色。

《等待墨西哥人》:曾见过日本人踢野球,二对二,球衫是一丝不苟的黄蓝两色。中国人踢野球也按颜色分队,但标准很糊涂,时常是五颜六色各路人马乱炖。因为人少,所以不设守门的,日本人规定只有射低平球才算进。踢野球嘛,大家都不爱守门,中国人也经常这么干,但怎么才算低平,就很玄幻:流行的做法是膝盖以下算低平,可人的腿长短不一,膝盖就高矮不一,大家会因为一个球过没过膝盖而斗嘴。嘴当然比膝盖还不靠谱,斗好了很娱乐,斗不好就成了对骂,甚至动手。四个日本人给出的方案不是膝盖,不是斗嘴,而是默默摆上两个长条形的小门,一球多高,而且带球网。此细节颇能解释两国足球水平的巨大差异,可我转念一想,这四个日本人还有跟我踢过野球的中国人也许只是个案,就没把他们放进故事里。

《浮生如厕》:最近很想念机场的厕所。因为能用上机场的厕所,就意味着人在机场。而人都到了机场,说不定就能坐上回国的航班。

《星星弟弟》:星星的儿子畅畅,最近跟我聊天,说他讨厌英语,因为他恋爱了,而且是异地。我问异到哪儿了。他说异到了美国,在网上认识一个女孩,被家里送到加州读高中。因为疫情,他们还没见过面。那女孩人在美国,却不喜欢美国,更讨厌英语,所以畅畅也跟着一起讨厌。不折不扣的puppy love(早年初恋)。

---小杜

---2022年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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