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后背从房子侧墙移开，转过身去，这样才能面对后门。 如果她看到屋内的人，她可以在视野的最大限度内准备好伏低身子，从地板位置开枪。

她再次伸手握向门把，却停了下来。

从面对门板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注意到木门上有两个弹孔。 弹孔上方的玻璃有小小的裂痕。 艾丝特·爱德华兹遭到谋杀时，她在屋内检查过厨房，那时候后门完好无损。 这是最近的事。 她望向阳台地板，看到碎片。

这是最近开的枪，也许是几小时前，也许是几分钟前。

她的手机收到讯息。

你问的车牌隶属于国土安全局。

布洛克开了门，厨房里的男人摘下草帽，说：“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要进来呢？”

布洛克还是用玛姬指着男人，她走了进来。

然后她认得他了，她喘了一口大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肩膀松弛，她放下手枪。

“柏林先生。”布洛克说。 “我没认出你来，少了——”

“雨衣？ 对，那都快变成我的招牌服装了。”

“艾迪说你会通知联邦调查局。 我们没料到你会来。”

“布洛克小姐，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我不得不介入的程度了。 我猜你是从白茶花用的那间办公室一路追踪我到这里？”

“对，我——”

“我一直盯着这间房子。 我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前门进来，所以我绕到后头去。 他从厨房地面朝上对我开了两枪。 一枪打中防弹背心，另一枪差点轰掉我的头。 他从前门逃逸。 我检查过整间屋子，然后又回到他们的办公室。 过来，看看这个。”

布洛克跟着柏林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的笔电打开，旁边还有州长官邸的平面图。 前门开了，布洛克伸手要拔枪，但柏林示意要她轻松点。 一名金发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白衬衫、黑西装，打了黑色的领带。 他戴着墨镜，脸上没有表情。

“这位是安德森先生。”柏林说。 “国土安全局。 他是我的司机。”

安德森点点头。

布洛克也点头示意，然后将注意力放回平面图上。

“这是你从他们办公室拿来的？”她问。

“不，戴鸭舌帽的男人留在这里的。 所以我才回办公室查看状况，那里已经清空。 平面图是故意留在这里的，还有这台笔电，你看......”

他用手指轻抚触控板，笔电亮了起来。 布洛克靠上前，看着打开的聊天讨论区。 她迅速浏览起讨论区的主题，和几则留言。 这是激进左翼的聊天室，讨论抗议计划、攻击右派行动组织，还聊起安提法能进行何种协助。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故意摆在这里的，布洛克小姐，就是要让弗朗西斯·爱德华兹看起来像是遭到共产激进分子鼓动。”

“鼓动？ 为什么？”

问题一出口，她就想通了。 她连忙拿出手机，拨给艾迪。

“艾迪，我跟柏林在弗朗西斯·爱德华兹的家里。”她说，然后将柏林的遭遇以及他的发现告诉艾迪。 这位律师的反应总是很快，无需布洛克多说什么。

“关于这起案件，我们提的问题都错了。”他说。 “我们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人针对斯凯拉·爱德华兹？ 老天，目标根本不是斯凯拉，而是弗朗西斯，但为什么？ 为什么找上他？”

“因为他的工作。”布洛克说。

“卡车司机？”艾迪问。

“不。”布洛克说。 “他不是自由接单的司机，也没有替运输公司载货。 他是索能化学的员工。”

电话里只剩静默。

柏林向布洛克比起手势，要求跟艾迪讲电话。

“是我。”柏林说。 “我联络了索能化学。 弗朗西斯今天去上班了，几个月来头一遭，他也载了东西出门。 我问他们此刻卡车在哪，他们说他拆了追踪装置。 我不想发布通缉令，因为我还不清楚有多少地方执法人员可以信任。 我联络了州长办公室，他们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我找了联邦调查局跟国土安全部，他们用直升机从空中寻找卡车。”

艾迪说了什么，但布洛克没听见，没必要。 她提出的是同一个问题。

卡车上载了什么？

“丙烯。”柏林说。

布洛克咒骂一声，闭上双眼。 要是一整车的丙烯爆炸，就会引发“沸腾液体膨胀蒸气爆炸”。 世界上每几年就会有一起这种爆炸事件，多数人不会注意到，也鲜少登上新闻，但葛鲁柏这种化学教授肯定会知道。 一整槽丙烯造成的沸腾液体膨胀蒸气爆炸可以将一个市区的街廓夷为平地。

曼哈顿的街廓。 那威力就是这么强。

柏林将电话拿在耳边，但开口时却看着布洛克，仿佛是同时对他们两人讲话一样。

“鼓动弗朗西斯的不是左翼分子，找上他的是白茶花。 他们锁定他，对他灌输他们的观念，然后有系统地摧毁他的生活。 心有不满、带着使命，没有活下去动力的人相当危险。 弗朗西斯会成为自杀炸弹客，这点毋庸置疑。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会带着谁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