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午夜，兰道·孔恩将车停在杜克街的杂货店外头，前方是警察巡逻车。 他下了车，打开后车厢，拿出一个鼓鼓的咖啡色运动提袋。 经过警车时，他敲起车窗。 莱纳副警长点点头。

孔恩走向杂货店隔壁的门，门上有三个对讲机按钮。 他按下二号公寓的按钮，静候回音。 他望向街道，人行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几辆车停在约莫两百米外，但毫无动静。 他再次按下按钮，这次，对讲机里传来人声。

“哪位？”

“警察，开门。”孔恩说。

“哔”一声，孔恩推开门。 在他面前是一道窄小的走道，通往楼梯。 他上了楼，看到另一条走道及三扇门。 右边两扇，也就是杂货店正上方，左边只有一扇门。 他往左走，敲响二号公寓的门。

珊蒂·波耶将门开启一个小缝，门链没有移开，她就透过这个小缝望向孔恩。

“警察就在屋外。 去窗外看看，然后回来开门。 波耶小姐，你麻烦大了。”孔恩说。

她没有关门，也没有拉开门链，就留着这个缝。 孔恩听着珊蒂穿过公寓地板的脚步声，以及关上百叶窗的声响。 他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是赤脚快步移动的声音。 彷佛是她忙着收拾一样。 她回到门边，拉开门链，将门打开。

“你想怎样？”珊蒂问。

孔恩走进屋，说：“珊蒂，我今天是来让你免受牢狱之灾的。”

她穿着米妮老鼠的睡衣，头发在床上压得乱七八糟的。 屋里只有角落一盏小灯，相当昏暗。 这是一间套房，角落一张床，另一角则是水槽跟一个卡式炉。 有扇门，孔恩猜测门后应该是用储藏空间改装成的厕所与淋浴间。 低矮的桌子两边各有一张扶手椅，一张是皮革椅，坐垫破裂，另一张是绿色布料的扶手椅，因为常坐，垫子褪色了。

“你最好坐下。”孔恩坐进皮椅。

珊蒂站着，双手抱胸，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做错事。”

孔恩将健身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扯开包包，露出一叠叠五十美金的钞票。

“已经很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出庭。 珊蒂，咱们废话少说。 我知道你跟艾迪·弗林谈过，他提议要在杜瓦案上收买你的裁决。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除了他付款的方式。 我猜他不会想引起怀疑，他会等到...... 判决结果出炉后六个月才给你钱？”

珊蒂没有回应，但孔恩看着她脖子上冒起青筋，周围皮肤泛红。

“那是聪明的做法，弗林精得很。 你这一方的保证是，如果他不付钱，你可以揭穿他，当然，他的风险比较大，我猜他就是用这种说词说服你的？”

“才不是。”她说，她打算再说下去，但想想还是住口了。

珊蒂歪着头，嘴唇紧抿。 孔恩猜测她是在等他把话说完。

“揭发弗林，我等不上那麽久。 你脱身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承诺会在庭审结束时投下'有罪'一票。 别以为你能瞒着我，我可以在裁决出炉后检查陪审团的选票。 你的票会有纪录。 一旦杜瓦罪名成立，我就会逮捕弗林。 你会作证，说他用这笔钱买通你。”孔恩指着健身包。

“五万美金，买通你绰绰有余。 你是与地检署配合的目击证人，你的回报就是不用面对任何犯罪起诉。 珊蒂，你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你拒绝，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 你会坐上十五，甚至二十年的牢。 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考虑，因为其实你只有一个选择。 五秒钟后，我走出这扇门，协议就取消。 警员会上来逮捕你。 你别选错了。”

他开始默数。 珊蒂吐出紧张的一口大气，用双手把头发统统往后梳，然后又掩面起来。

“三秒了。”孔恩说。

珊蒂双臂环胸，点点头，说：“你这是要用莫须有的罪名逮捕我。 我跟弗林交谈，是因为我上礼拜把车卖给他，他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法官面前说我见过他，就这样而已。”

“珊蒂，二十年呐，好好考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同意作证，说出弗林花钱买通你，不然你的人生就结束了。”

珊蒂低下头，点了点头，说：“我不要坐牢，我照办就是了。”

孔恩的上下唇分开，算是在笑。

“聪明的女孩，别让我失望。 好了，莱纳副警长会进来拍下这笔钱的照片，只是作为你收到钱的证据，就算是保险吧。 还有，别想着告诉弗林。 如果他不去坐牢，你去我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