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紧跟着尤丽卡冲进厨房时，史黛拉的面容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我们的女儿已经十九岁，我还是会联想到一张属于小孩的面孔。那双充满好奇心的眼睛，雀斑，还有用橡皮筋绑起的辫子。

那部座机像圣像一般悬挂在墙壁上。尤丽卡一把抓下听筒。通话中，我自始至终牢牢盯着她。

“是迈克·布隆堡。”尤丽卡挂断电话以后，说道。

“那是谁啊，律师吗？”

“他刚刚被指派担任史黛拉的律师。她在警察局。”

一开始，我的念头是：史黛拉成了一桩刑事案件的受害人。希望不是什么严重的大案子。就算是她被抢劫、被虐待，都没关系。只要不是被强奸，都没关系。

我曾经和其他几位父亲谈过这种感觉。我得到的结论是：对于自己女儿可能被强奸的强烈恐惧感，可不只是我所独有的。这种想法或许可以解释为，我们男性无法想象比强奸还要恶劣、侵犯他人自由的行为；我们也无法完全理解，时时活在有可能被强奸的风险中，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们得马上过去。”尤丽卡说。

“发生什么事了？”我想着那通怪异的电话，还有那则网络上的广告，“跟韦士柏摩托车有关系吗？”

尤丽卡望着我，仿佛我是个大傻瓜。

“不要再提那辆该死的韦士柏了！”

在进入玄关时，尤丽卡的身子撞在我的肩膀上。

“布隆堡说了什么？”我追问着，却没有得到回应。

身处震惊状态时，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没有人能事先就料想到自己在紧绷的状态下会怎么思考，如何行动。我修过针对危机处理开设的课程，对不同的反应阶段知之甚详，也曾经帮助过无数深陷危机与创伤的人。现在，过去这些经验已经毫无意义。

尤丽卡取下那件乐队女队长式的长大衣，正要走向门口，却突然转身。

“我得处理一件事情。”她一边说，一边走回屋内。

“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布隆堡说了什么？”

我紧跟在她后面，穿过厨房。她在楼梯前方转过身，双臂伸直，将我挡住。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来！”

我感到困惑不已，呆立在门槛上，一秒接一秒地数着。尤丽卡很快就再度奔下楼来，将我挤开。

“你做了什么？”

我跟在她后方冲进玄关，继续不停地唠叨着，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布隆堡到底说了什么。

我面前再度浮现史黛拉的脸庞，她在正式长牙以前的笑声，还有柔软双颊上的小酒窝。我想起所有我曾经对她怀抱过的最后却未能实现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