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陈平献离间计

汉高祖刘邦  作者:黄中业

汉王二年三月,陈平投奔汉王,汉王任命陈平为都尉,令他“典护军”。汉王部下的老将们都不服,对汉王颇有怨言。然而,汉王却任命陈平为“亚将”,地位仅次于主将,隶属于韩王韩信的部下,驻军于广武(今河南荥阳东北广武山上)。这时,汉王部下的老将周勃(后来任汉帝国太尉、右丞相)、灌婴(后来任汉帝国太尉、丞相)等人在汉王面前说陈平的坏话:

“陈平虽然是个美男子,不过像是个装饰帽子的美玉罢了,腹中未必有什么良策。臣等听说陈平在家时,与嫂子私通;事奉魏王却弄得无法容身,逃亡归属楚国;归属楚国后不合于楚王心意,又逃亡归汉。如今大王赐给他高官,令他监督并协调众将领,无寸尺之功而身居众将之上。臣等听说陈平接受将领们贿赂的黄金,多给金钱的便可得到好的待遇;给金钱少的便会得到差的待遇。陈平是个反复无常的乱臣,愿大王对他有所审查。”

周勃、灌婴跟随汉王已时间很长,汉王又深知周勃等为人“厚重”,不会胡乱讲话,因而对陈平有所怀疑,于是召见魏无知。魏无知是刘邦的近臣,当初是他把陈平推荐给汉王的,因而汉王对魏无知推荐陈平一事提出责问。魏无知回答说:“臣当初向大王所说的,是陈平的才能;大王现在向我所责问的,是陈平的品行。这是两回事。如今有像尾生、孝己那样的品行,却对决定胜负起不到有益作用的人,大王哪里会有闲工夫去使用他们呢?楚汉相持不下,臣推荐具有奇谋的人才,为的是确实有利于国家而已。至于与嫂子私通和接受部将的金钱,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魏无知把用人不能求全责备而要视其是否具有才能的理论,阐述得是那样的精辟,汉王当然能听得进去。尽管如此,汉王在情绪上仍是没有转过弯来,认为周勃等人所言不无道理,还是把陈平召来,当面责问他说:“先生事奉魏王,不合于魏王心意,归属于楚国;在楚国又因不合于楚王心意,如今又跟随我活动。讲信用的人都是如此这般地三心二意吗?”

“臣事奉魏王,魏王不能采用臣的主张,所以去事奉项王。项王不能信任人,他所信任和宠幸的,不是项氏家族便是妻子的兄弟,虽有奇士而不能信任,我陈平因此而离开楚国。臣听说大王能够任用人才,所以归属大王。臣两手空空而来,不接受将领的黄金便没有活动经费。臣为大王所献计谋如有可以采用者,愿大王能采用施行;如果是没有可以采用的,将领们送上来的金钱还在,可封存起来送到官府的府库,请允许臣辞去现任职务。”

陈平的自白终于解开了汉王心中的疑团,汉王连忙向陈平道歉,给他以丰厚的赏赐,任命他为护军中尉,负责监督和协调诸将领的行动。从此,诸将领不敢再在汉王前面对陈平说三道四了。

时间整整地过了一年,汉王三年三月,楚军于荥阳围困汉王,从敖仓至荥阳运粮的甬道多次被楚军截夺,汉军军中缺粮严重,形势十分紧急。楚汉两军相持日久,汉王深为忧患,便向项王请求把荥阳以西的土地割给自己,与项王订立和约,项王不听。一日,汉王对陈平说:“天下扰乱纷纷,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陈平回答说:“项王为人,恭敬而爱护部下,廉节好礼的士人大多愿意归附于他。至于论功行赏,赐予爵位和封地,他却看得很重,吝啬地不愿给予,士人因此而不愿长久地归附他。大王傲慢而不讲求礼仪,廉节好礼的士人不大愿意前来投奔;然而大王能慷慨地赐人以爵位和封地,那些不顾廉节而好利无耻的士人,大多愿意归附汉国。如果各方中有谁能去掉自己的短处、吸取对方的长处,那么天下可挥手而定。然而,大王任意侮辱人,不能够得到廉节的士人。

不过,楚国也有可以扰乱之处。项王部下的刚直大臣如亚父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等,不过是只有数人而已。大王果真能拿出几万斤黄金,施行反间之计,离间楚国的君臣,使他们相互产生怀疑之心。项王为人又猜忌多疑,好听信谗言,必定在内部诛残大臣。汉国趁此发兵攻楚,楚国是一定会被攻破的了。”

汉王认为陈平讲得很对,便拿出四万斤黄金,交付陈平,由陈平任意支配,汉王不过问黄金的使用情况。

陈平既已得到很多黄金供他施行反间计,便派人在楚军中散布流言蜚语,说什么钟离昧等众多将领为楚王率兵作战,功劳是很多的了,然而始终未能分土而称王。因此,想要同汉军结为联盟来消灭项氏,从而分割楚国的土地称王。项羽听到流言后,果然对钟离昧等将领有所怀疑,不予信任。

汉王三年四月,楚军对荥阳城中的汉王围攻甚急,汉王向项王请割让荥阳以西的土地讲和,亚父范增劝项羽急攻荥阳。然而,项羽中陈平反间之计,此时对范增已有所怀疑。一次,楚使到达汉军军营,陈平授意汉王用最高规格的菜肴,端上去献食。汉王见到楚使后,故意惊讶地说道:“我以为是亚父派来的使者,原来是项王派来的!”说着,吩咐将这道菜肴端了回去,另送上粗劣的食品供楚使食用。楚使受到这种奚落和冷遇,心中很不是滋味,回去后一五一十地向项王作了汇报。对部下多疑的项王,哪里会想到这是陈平施反间之计,因此对亚父范增大加怀疑。

范增劝项羽急速攻下荥阳城,项羽由于对范增不信任,不肯听用。范增得知项羽对自己产生怀疑,十分愤怒地对项羽说:“天下大事已经定了,君王好自为之吧!请允许臣告老还乡!”

范增离开楚军军营还乡,一路上心绪很坏,在尚未回到彭城以前,因背上毒疮的恶化而病死于途中。

范增是项羽麾下在军事上造诣颇深的谋士,多次为项羽出谋划策,立有大功。项羽中陈平反间之计,将范增排斥出领导集团。范增的病死,对于项羽来说是一个难以估量的重大损失。项羽在同刘邦的军事相持阶段中开始向下坡路滑去,同范增的辞职与死去是不无关系的。

同年五月,将军纪信对汉王说:“目前形势紧急,臣请求诳骗楚军,大王可以乘机出城。于是,陈平让两千名妇女披戴盔甲于夜间从东门走出,楚军发现后立即实施包围,准备攻击。这时,将军纪信乘坐着汉王的车驾,化装成汉王来迷惑敌军,喊道:“粮食用尽了,汉王降楚。”楚军听到后都高呼万岁,拥向荥阳城下围观。这时,汉王与数十名骑兵出西门逃走。走前,汉王命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极公守卫荥阳城。汉军众将土不能随从汉王出走的,都留在城中。周苛与机公相互商量说:“魏豹是从楚军那边反叛过来的国君,难以与他共同守城。”因而将魏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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