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陈胜、吴广大泽乡首倡起义

汉高祖刘邦  作者:黄中业

秦帝国暴政的两大主要灾害徭役与苛法如何导致了人民的武装反抗,这在大泽乡陈胜、吴广的首倡起义中有充分的体现。

据《史记·陈涉世家》记载: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即秦始皇死去一周年之际,朝廷下令征发居于闾左的平民百姓,罚至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戍守边境。这时,有一支九百余人的守边队伍在北上途中驻扎在大泽乡(今安徽省宿县东南刘村集),阳城(今河南登封县东南告成镇)人陈胜和阳夏(今河南太康县)人吴广也被编入这支被罚守边的队伍之中,同时被指派为“屯长”(小队长)。

陈胜字涉,青年时因家贫受雇为他人耕种田地。一日,他与同受雇佣的伙伴们耕田。时近中午,人们在田埂上休息。陈胜面带怨恨不平的神色,凝视远方,久而无语。正当伙伴们要向他询问是何缘故时,他却回首激动地说:“今后若是有人富贵了,彼此都不要忘了谁。”

“你现在是受雇为别人耕田,有什么富贵可言?”伙伴们笑着回答说。

陈胜见伙伴们嘲笑他,很不服气,愈发激动地说道:“燕子、麻雀怎能会知道大雁、天鹅的志向啊!”

就是这位在青年时代便胸怀大志的人,如今也未能逃出被罚戍边的命运。在大泽乡,一伙人又赶上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望着满天乌云,陈胜估计无论如何也难以在规定日期内到达渔阳。按秦二世更定的法律,戍卒守边在途中误期,无论有任何理由,都要依法一律斩首。在即将降临的死亡面前,陈胜与吴广谋划道:

“大雨不止,道路不通,我们已无法按期到达,都要依法问斩。如今的形势是,到达渔阳后必死无疑。逃亡是死罪,起义,干一番大事业也是死罪,同是一死,那么为国而死好吗?”

陈胜说:“天下百姓苦于秦的暴政,已是很久了。我听说二世是始皇帝的小儿子,不当立为皇帝,应当立为皇帝的是公子扶苏。扶苏因多次劝谏始皇帝,才被派到外地去统兵。现在听人说扶苏无罪,被二世杀害。百姓们都说扶苏贤能,也不知道他已经死去。项燕是楚国的名将,屡立战功,爱惜士卒,楚国人都很爱戴他。有人以为他死了,有人以为他逃亡在外。我们现在如果冒称是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人带头起义,一定会有很多人响应。”

吴广以为陈胜讲得很对,便按照当时的习俗去向算卦先生占卜吉凶。算卦先生明白他们的意图,开口说道:“你们的事都成,能立大功,可是你们还得应当向鬼神问卜啊!”

陈胜、吴广听算卦先生这么一讲,很高兴,便说:

“这是教我们先借用鬼神在众人中取得威望。”

于是,吴广暗中用朱砂在帛上写了“陈胜王”三字,清晨偷偷地塞入刚刚捕捞的鲜鱼腹中。戍卒早上到市上买鱼,烹食前发现鱼肚中的帛书,上面写有“陈胜王”三字,感到很奇怪。夜晚,陈胜私下派吴广到驻地附近树丛的神祠中,点燃起篝火,装作狐狸的叫声,呼喊道:

“大——楚——兴,陈——胜——王。”

树丛中神祠那边篝火闪闪,狐鸣凄切,士卒们无不感到恐惧;而“大楚兴,陈胜王”六字人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清晨,戍卒们对昨天早晨鱼腹的帛书和夜间的篝火狐鸣,议论纷纷。一些认识与不认识陈胜的人,三三两两地指指点点,把视线投向陈胜。

陈胜、吴广见群情骚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决定立即采取行动。吴广自被指派为屯长以来,一向体贴众人,士卒都乐意听他的使唤。于是,由吴广出面,乘着带领戍卒的将尉喝醉酒的时候,吴广故意多次扬言想要逃亡活命,以此来激怒将尉,使令他当众侮辱自己,借此来激起众人的愤怒。将尉中计,果然鞭打吴广。当将尉拔剑想要加害于吴广时,吴广眼疾手快,跃起夺过将尉手中的剑,随即把将尉杀死。在吴广夺剑时,陈胜向前佐助,合力将带队的两个将尉当场杀死。戍卒们见将尉先是辱打吴广,接着吴广、陈胜夺剑杀死二将尉,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陈胜、吴广见二将尉已被杀死,戍卒骚动,便当即召集众戍卒,大声号召说:

“诸位因途遇大雨,大家都不能按期到达。按秦律新法,误期的一律杀头。即或是不被杀头,戍卒守边而死的从来就是十有六七。况且,壮士不死便罢,要死也得留下个大名声。那些个帝王将相,难道一个个都是天生的种(zhǒnɡ)吗!”

众戍卒明知不能按期到达难免一死,见陈胜、吴广已把将尉杀死,再联想昨日鱼腹中的帛书和夜间的篝火狐鸣,对秦王朝多年来的一腔怒火,被陈胜慷慨激昂的声讨所激起,都觉得莫如跟着陈、吴二人造反,也许会闯出一条生路;即或造反后战死,死得也值得。所以众戍卒们便异口同声地回答:“甘愿恭听命令!”

于是,陈胜、吴广便顺应楚地人民的意愿,诈称是公子扶苏、项燕。戍卒们都裸露右臂宣誓,号称“大楚”。首倡反秦是件大事,为此还筑起了高坛,陈胜、吴广率众人盟誓,替天行道,铲除暴秦,生死与共,以两个将尉的人头祭祀天神。祭祀完毕,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攻占大泽乡,直指蕲(今安徽宿州市东南)县,沿途招收人马,并攻占蕲县县城。

攻占蕲县后,陈胜令符离(今安徽宿县东北)人葛婴统兵攻占蕲县以东地区。起义军一路攻下铚(今安徽宿县西南)、(cuó,今河南永城县西)、苦(今河南鹿邑县东十里)、柘(zhè,今河南柘县东北)、谯(qiáo,今安徽亳县)等诸多县城。陈胜在行进中沿途招收人马,扩大队伍,待到达陈县(今河南淮阳)城下时,起义军已有兵车六七百乘,骑兵千余,步兵数万人。义军攻打陈县(陈郡治所在陈县)县城,郡守、县令都早已逃走,不敢留在城中,只留下郡丞在谯门中抵抗,不胜而死,义军攻占陈县。

陈于春秋时期是陈国的都城宛丘。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下楚都*郢,楚迁都于陈;公元前241年,楚由陈迁都于寿春(今安徽寿县)。陈胜所率领的义军在陈休整数日,号令在当地有声望的三老(秦代每乡置掌管教化的三老一人)、豪杰全都前来议事,三老、豪杰们说:“将军身披坚固的铠甲,手持锐利的兵器,讨伐无道,诛灭暴秦,重立楚国社稷,论功劳应立为王。”于是陈胜自立为王,号称“张楚”,即张大楚国的意思。

陈胜、吴广率戍卒于大泽乡首倡反秦,转眼间攻占很多县城,于陈县自立为王,天下闻风而响应。秦帝国东土上的反秦烈火,由大泽乡的一点火星,顷刻间形成了无法扑灭的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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