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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塔谜案  作者:知念实希人

“第二名牺牲者出现了。”

月夜凑过来,低头观察躺着的老田。

“不过,和第一次的现场对比,这次明显夸张许多。这张桌布上写的“蝶之岳神隐”,没记错,应该是指十多年前这一带发生过的连续杀人案。犯人特意用血字写出它,意图为何?”

“喂,外行人别随便跑进来。”

月夜轻轻拍开加加见想要推她肩膀的手。

“别这么顽固不化嘛。我又不会把现场搅得一团糟。何况洒水器把这弄得到处湿答答的,也谈不上什么现场保护了。”

“无论什么状态,在鉴证科到来之前,现场都应该保持原封不动。”

“可是鉴证科得后天才到。等那么长时间,现场证据可能都烟消云散了。我们还是应该提前做好记录。”

听到月夜平静无波的话语,加加见皱起眉头。

“你看起来相当冷静啊。是因为那啥吗?是因为抱有明确的自信会发生连续杀人案吗?”

错了,不是连续杀人案。我做掉的只有神津岛。但是不知什么缘故,现在老田被某人杀害了。游马在旁边站着茫然若失。月夜耸了耸肩膀。

“难道你在怀疑我是凶手?身为名侦探,惨不忍睹的现场早就见惯了。但是……”

月夜嘴角上扬,眼睛眯成细缝。看到她心醉神迷的表情,游马屏住呼吸。

“没错,我确实考虑过本案发展为连续杀人案的可能性。不过,我倒是从未想到能亲眼目睹如此离奇的现场。”

“……看你开心成那样。见到这种现场还笑得出来,你脑袋是断了几根弦啊。”

加加见不高兴地挖苦道。月夜毕恭毕敬地低头。

“谢谢夸奖,我很荣幸。”

“没人夸你。好了快出去。就算你把自己夸成一朵花,也不准进房间。”

“请等一下!”在房间外呆若木鸡的圆香,突然大喊一声。“老田管家就放那不管吗?”

加加见撇了眼圆香,说:“这当然。”

“但是警察过来起码要后天傍晚。一楼的空调遥控是一体式的。没法做到只降低餐厅的温度。所以……”

圆香抽噎着说不出话。月夜用柔和的嗓音帮她接下去。

“你是想说,就这么放着,老田管家的尸体会腐败是吧。”

圆香眼里充满血丝,不住地点头。

“老田管家教会了我女仆待人接客的礼仪。整整四年了,我们住在这座馆里一起照顾老爷的起居。”

圆香双手盖住脸,指缝里露出呜咽的声音。

“加加见警官。现场保护固然重要,可让遗体腐坏也不是好事吧。说不定会因此失去很多可以从中获取的情报。就算不考虑这点,在这座馆生活必经之处的一楼摆着一具尸体,对其他人的精神健康也会有很坏的影响。”

加加见的表情仿佛被灌下一碗苦涩的中药。他思考几分钟后看向圆香。

“喂,女仆。那遗体保存在哪好?专门用来食材储存的冷冻室之类的吗?”

“等一下!”圆香还没说话,酒泉高声反对。“放过冷冻室吧。我每天要去那里拿好几次食材。各位也不想吃和尸体存放一起的食材做出来的食物吧。”

月夜歪着脑袋表示:“其实我不介意哦”,酒泉用力甩头。

“碧小姐不介意,其他人也肯定介意。绝对不要放在冷冻室。”

“那放哪合适啊?”加加见烦乱地挠头发。

“拾之房,怎么样……?”圆香怯生生地说。“老田管家住的拾之房有独立空调。而且也是楼层最低的房间,把老田管家搬过去也不会花很多功夫。”

“拾之房钥匙在哪?”

“老田管家一般都把它放在管家服胸前口袋里。”

加加见搜寻了一下老田的口袋,拿出刻着『拾』字的钥匙。

“那就这么决定。你过来帮一下。我抬上半身,你来抬脚。”

听到加加见的指挥,圆香脸顿时绿了。游马见状走向前。

“就算老田管家体重较轻,也不该让女士来搬动尸体,我来吧。”

“少废话,闭嘴!”

加加见大喝,游马浑身一颤。

“是女仆自己执意恳求安置尸体,我们出于无奈才顺她的意。她当然得负责。懂这个道理你就退下。”

“可是……”游马还想劝的时候,圆香板着脸走过他身旁。

“巴小姐,别勉强自己。”

“没事,”圆香毅然决然地说。“加加见警官说得很对。而且我想至少为老田管家尽一些绵薄之力。就让我来搬他的尸体吧。”

“觉悟不错,那赶紧行动。”

加加见把手放在老田的两肋之下,圆香挪开目光,搬起老田的脚。

可能加加见比较孔武有力的缘故,老田的尸体轻而易举就被抬了起来。

“好,就这么走。等安置好老田,我会锁上门,谁也不准进拾之房。然后我去把湿衣服换好再回来。你们在这老实待着,都听明白了吧。”

加加见下完命令,和圆香一起把老田尸体从餐厅抬出去,消失在大厅中央耸立的玻璃柱子背后。有马还在目送两人的背影,酒泉对他说:

“一条医生,我们不如也去换件衣服,这样容易感冒。”

游马这才惊觉自己周身湿漉漉的,好像在花洒底下冲了个凉水澡。

“啊……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游马和酒泉追在加加见脚步后面,绕过柱子抵达楼梯入口。绕着螺旋楼梯上了1/4圆周,正好撞见拾之房大门即将合上。看来那两人应该顺利把老田抬上来了。

继续往上爬楼梯,到达肆之房前的小平台。刚才出来得急没顾得及上锁,游马直接推门而入。

“待会见,一条医生。天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酒泉闷闷不乐地丢下一句,转头往楼上走去。

是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发展太过诡异,大脑快跟不上了。有马抱着一团乱如麻的思绪关上房门。

月夜和加加见似乎将眼下的情况当成是连续杀人。也不怪他们。因为这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出现了第二名牺牲者。

出现这么明显的谋杀案,应该不会还有人认为神津岛是自杀。原本打算用自然死亡,或者自杀的障眼法掩盖神津岛死亡真相的计划,彻彻底底破灭。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游马小声嘟囔道。

估计任谁都觉得神津岛和老田是被同一个犯人杀害的,如果能善加利用这一点,自己或许可以逍遥法外。

看到过于冲击的场景导致短路的大脑逐渐恢复正常。

可是,到底是何人抱着什么目的把老田给杀害的?游马绞尽脑汁地思索。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还有别的人也想对神津岛下手。如月夜刚才说的,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两根手指都数不过来。而这次活动,正是将闭门不出,和他人几乎没有接触机会的神津岛一举干掉的大好机会。除了自己还存在着第二人暗中谋害他,也不是什么怪事。

游马拿起备用衣服,进洗手间脱掉湿漉漉的衬衫。

我抢在了另一个犯人前面下手。但是那人和我有个决定性的不同。

“那人的目标不只是神津岛……”游马用浴巾擦拭着身体。

为什么要连老田也一起杀害?为什么要设置那样夸张的杀人现场?用血字写成的“蝶之岳神隐”,一定含有解开谜题的提示。

不对,现在不该考虑这点。游马一边换上新的衣服,一边摇头。

“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能够把杀害神津岛的罪名一起算到另一个人头上。”

游马靠近马桶取下储水槽的盖子。褐色的药丸盒子仍然在里边沉沉浮浮。

没有扔掉它真是明智之举。等找到杀害老田的犯人,往其携身物品偷偷放入这个药盒子,就可以把毒杀神津岛的罪转嫁到那人头上,就算那人想要否认,有关键性的证据摆在面前也百口莫辩。

接下来的行动决定好了。游马盖上储水槽的盖子,双手拍脸颊给自己打气。

游马换好新衣服,走出肆之房给门上锁,下楼往一楼走去。因为之前考虑过神津岛可能会奋力抵抗把自己衣服弄破,所以提前备好备用衣物,这得夸自己一句未雨绸缪。游马如此想着回到了餐厅前面。只见九流间等人正愁眉苦脸地眺望室内。

“怎么了?”游马搭话说。他跟着望向餐厅内部,顿时无语凝噎。在原本老田倒下的附近,月夜正四肢伏地,把脸凑近滩在那里的红色浑浊液体。她那副样子就像一只四足兽饥渴地舔舐滴落地板上的血渍。

“你在干什么?”

游马靠近问她,月夜一副“这不明摆着”的表情抬起头:“我在搜查呀。”

“搜查……你跪在这种湿漉漉的地上衣服会脏的。”

“刚才和你说过了,我这套西装是名侦探的制服。为了搜查弄脏它合情合理。我不会介意的。”

“……这样啊,那你有什么收获?”

“当然收获颇丰。我确认过桌子下边等处,犯人现在不在这房里。”

“我猜也是。”

和游戏室不同,餐厅除了桌子椅子就只有几盆观景植物棉白杨和一些煤油加热器。其余几乎毫无死角。如果犯人还在室内,马上就会被人发现。

“另外,因为阳光太刺眼拉上了窗帘没办法展示。其实这个房间的窗户玻璃,和游戏室还有壹之房一样是嵌入式的。就是说没法像贰至拾的房间那样开窗。最后,我们看一下门闩。”

月夜走近出入口。门旁有两个装在墙上旋转式的门闩。其中上方的门闩大幅度朝内侧扭曲,挂在墙上摇摇欲坠。

“材质是不锈钢。扣上门闩以后就别想从外打开门。一条医生你们连门闩一起破门而入的时候,餐厅里面只有老田管家的遗体,没有犯人的踪影。”

“那难不成,这间房间也……”

“没错,”月夜打了个响指。“是个密室。”

“可是这锁和壹之房的球状门锁不一样。这个门闩只要旋转勾上就能用,构造特别简单。这样或许可以用上简单的物理诡计。”

“这没法确保。在你们破坏门之前,餐厅里的烟雾和水都没有渗出,可以判定这门几乎没有缝隙。丝线之类的诡计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使用。而且如果用了那种手法,多数的场合都会留下相应的痕迹,比如门上涂装会脱落之类。可这次没有看到。只分辨得出有破坏门闩的时候造成的伤痕。请问一下密室专家九流间老师,对此有什么意见?”

月夜唐突地冲站在餐厅外面的九流间大声问道。

“不不,不是什么专家,我只不过是会写一点密室题材的小说罢了……”

“请不要谦虚。就算找遍全日本,也没有像您这么精通密室的作家。而且眼前的案子就像小说里发生的一样。请务必借一下您的智慧给我。”

九流间盛情难却,犹犹豫豫地进入餐厅,仔细观察另一个没有坏掉的门闩。

“假如坏掉的门闩和这个完全一致,那这整个装置构造太过陋,用线的物理诡计反而在这种场合下很难派上用场。这个把手是棒状,它的前端部分是圆的,在上面挂线非常困难。而且由于毫无缝隙的缘故,想要使用线以外的道具从外面关上门,也非常不现实。”

“谢谢你九流间老师。非常有参考价值。”月夜很诚恳的低头。“也就是说老田管家被害一案,首先要解决如何创作出这间密室的谜题。”

“首先?也就是说还有其他谜题吗?”

左京从房间外面喊话。月夜点头:“那当然了。”

“在犯罪现场放火,一般都认为是犯人想要湮灭证据。可是洒水器启动后桌布只是轻微烧焦,火势马上停住,那么犯人是怎样起火的呢?”

“呃,应该就是用打火机之类的,不是吗?”

左京说道,月夜摇摇头。

“我认为不是这样。考虑到桌布只是点燃了一小部分,恐怕火在点着以后,洒水器很快跟着启动。同时警报也响起,大家迅速冲向一楼。我和一条医生应该是在警报响后两分钟左右就到达了。巴女仆她们比我们要更早。在这短暂的时间使用某些方法,把这个房间设成密室逃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左京把手搭在下巴上。

“恐怕在火着之前,犯人早已把这房间设成密室,逃之夭夭了。”

“意思是犯人并没有直接放火,而是用了某种定时装置,可以自动点火。”

“您说得对。”月夜对九流间的猜想表示赞同,然后指向桌子。

“但是点火装置还暂时不清楚是什么样,如果是利用时间差放火的装置,一般来说都会留下蜡烛、时钟或者是火柴棒等燃烧过的痕迹。可是我刚刚搜寻了一下,并没有找到。”

“是不是已经燃尽了?或者说被水洗掉了。”游马在旁边插嘴说。

“火很快就灭了,应该还没有完全烧尽。考虑到被冲洗掉的可能,我趴在地板上搜寻过边边角角,并没有发现任何显眼的物品。如果说唯一能找到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月夜拈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根小小白色的羽毛。

“这是?”游马凑过脸。

“我猜恐怕是棉白杨盆栽的棉毛。这个房间里面放着好几盆观叶植物。请看房间里白杨的棉毛,很明显被薅了一些下来。”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根据昨晚老田管家的说法,神津岛馆主把白杨的棉毛当作不化的白雪装饰在此。然后从它散落的情况来看,恐怕这个棉毛主要用来放置在老田管家的遗体上边。”

“难不成是比拟杀人?想要我们把遗体看作是埋在雪里。”

九流间摸着自己半秃不秃的头。

“有这个可能,而且桌布上还特意留下血字,很有可能犯人想要向我们传达些什么。但是这样的话,也有一个奇怪的点:想要留下血字告诉我们信息,那为什么要放火?如果洒水装置没有启动,桌布早就被烧得一干二净,没办法告诉任何人。”

游马“啊”地一声,为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感到羞愧。

“这次的案件太多不可理喻的地方。必须要逐个击破,否则无法到达真相。为此必须要收集大量的情报。首先从这开始。”

月夜指向桌布上的血字。

“我虽然听说过蝶之岳神隐相关的消息,但那毕竟是我作为名侦探活动之前的案件,并不太清楚详细情况。”

月夜轻语。左京举起手说:

“我知道得还算清楚。去年我们家杂志曾经做过特集报道。”

“这敢情好,那拜托你做详细说明了。”

月夜眉飞色舞。左京换了个站姿刚准备开口,突然背后响起炸雷般的怒吼。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加加见回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圆香和酒泉。

“没什么,如你所见在勘察现场。因为你叫我们原地待着。”

“我说的是老实待着。老、实、待、着,知道吗!外行人还随便乱动现场!”

“我又没有动手。”

“赶紧从房间里出来。我准备联系县里的警察,到时候他们会指示接下来的行动。”

月夜嘴里嘟嘟囔囔,跟着游马几个走出餐厅。

“不过只是联络的话,警察还来不了那么快吧。”酒泉不安地说道。

“已经死了两个人。看情况,估计县里警察会直接派直升机过来。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有直升机⁉︎”黑着脸一言不发的梦读,突然大声表态。“赶紧叫来,把我们从这个鬼地方救出去。有两个人被杀了。昨晚我的预感一直在叫嚣:有某种邪恶的东西潜进这座馆里盯上我们。肯定是有杀人狂偷溜进来,杀害了神津岛馆主和老田管家然后逃走了!”

“不,你的灵感恐怕失灵了。”月夜马上否定。“一条医生他们回房换衣服的期间,我看过餐厅和游戏室的窗户,馆周围的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足迹。昨晚虽说下过一点小雪,也不至于能够覆盖足迹。也就是说神津岛馆主丧命之后,并没有人从这个馆进出过。”

“那……”梦读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连连后退。

“没错,杀害两个人的犯人很有可能还留在馆里。”

平淡的语气叙述出冲击性的事实,撼动着大厅的空气。每个人的神色都欲言又止,相互看着对方的脸。

“啊,不用担心。还没法断定犯人就在我们之中呢。说不定昨天傍晚之前真的有某个人侵入这座馆里,就像梦读夫人说的,一直潜伏在其中。不过想要长时间潜伏还不被任何人发现,简直难如登天。所以我们当中存在着犯人的可能性依然极高,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月夜的台词让空气又凝重几分。

“不管是谁杀的!问题是这馆里确实有杀人犯。拜托,快去报警,叫直升机把我们送到镇上呀!”梦读扯着嗓子尖叫。

加加见两手捂住耳朵:“别鬼叫了。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联络。”

加加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突然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没有信号,你们的手机呢?”

游马着急地从夹克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昨天连得好好的wifi,现在却显示无法连接。

“我的也不行”,“我的也是”,“我的也……”

众人拿着手机纷纷说道。

“那我去打固话。”

圆香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话筒贴在耳边。她刚要按下号码,却突然停止动作。话筒从她手里滑落。

“喂,怎么啦?”加加见急问。

圆香颈椎好像生锈一般,缓慢扭过头看着大家。

“电话……没声音。估计……电话线断了。大家手机没有信号,也是因为这个……”

“什么意思⁉︎为什么电话线会断,手机也没信号?”

梦读惨叫起来。

“这区域离镇上非常的远,收不到发射塔信号,所以拉了电话线和网线,通过wifi搭桥连网络电话。但是现在电话线和网线一起都被切断了。”

“那没法修好吗?”

圆香听到左京提问,使劲摇头。“网络相关设备都由老田管家负责。我不知道设备放在哪里。不好意思。”

圆香深深低下头道歉。梦读冲着她大叫:“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算了算了,夫人不要责备她。”九流间拼命安抚梦读。“重要的是电话通信被切断,意味着事态变得非常严重。不知电和瓦斯炉要不要紧。”

“现在没事,电还正常。万一电线被切断,地下也有紧急情况用的发电装置。燃料汽油库存还多,不用担心。燃气瓶也存有瓦斯。”

“那可帮大忙了,至少不用担心会有冻死的危险,就算如此,和外部的联络也彻底断了。”

“这正是大陆中的孤岛!在发生连续杀人案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中非常有代表性的经典桥段!”

月夜激动不已。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她注意到自己不合时宜,缩了缩脖子。九流间想让大家重新打起精神,开口道:

“总之,我们应该要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那肯定是要下山啊!”梦读脸上泛起红潮。

“可是雪崩把路给塞住了。”

“那就坐车到雪崩前方,然后再步行过去。至少那里有施工的人在吧。可以向他们求助。”

“确实,这应该是风险最低的办法。”

九流间抱着手腕思考。月夜嗖地举起手来。

“说到这个,确定车还能开吗?”

“……什么意思啊?”

“电话线会被切断,是因为犯人想要断绝我们和外部的联络。这么想没有异议吧。那么我认为车子应该也不会被放过才对。”

好一阵沉默过后,梦读突然一蹬地板往外跑。圆香喊:“请等一下!”,追在她的后面。

其他人也连忙跟了上去。穿过连通大厅和正面玄关的大门,跑过海蓝色玻璃盖成的弓形走廊。终于看到正面由金属制成的玄关大门。梦读卸下铁制的门闩,推开左右两扇沉重的门,刺骨的寒风呼啸而入。游马一行人顶着凛冽的寒意走出去。

从正门到停车场的路上有个屋顶,像鹅卵石一样铺着长方形的玻璃。多亏有这个屋顶,游马他们才能在没有积雪的玻璃路上快步前进。向前走三十米左右就能到达宽敞的停车场。这边也有屋顶,所以车上没有积雪。

“搞什么啊⁉︎”

梦读站在一辆粉得发指的皇冠汽车面前,双手撕扯自己的头发。在她旁边圆香呆呆地站着。

“到底怎么了这是……”

游马追上两人,才问了一句就说不出话来。皇冠的四个轮都爆胎了。游马转过身子,朝他的爱车阿特兹跑去。

“真的假的……”

和皇冠一样,阿特兹的轮胎也全部爆胎,瘪了下去。

“我们坐的公交车也废了。没法开。”

站在用于把没车的客人们从镇上接过来的小型巴士旁边,九流间绝望地说。加加见骂了句“可恶!”,踢了一脚公交车瘪下去的轮胎。

游马突然注意到,就在前方几米处停着的一辆红色迷你小轿车的面前,月夜露出绝望的神情。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凄惨的杀人事件,这位名侦探一直表现得不解风情、兴高采烈。看来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碧侦探,你没事吧?”

游马走过去,他耳朵里传来月夜的轻声细语。

“我上个月才提的新车……为了这一天还特意换过无螺柱轮胎……”

游马被月夜的没心没肺惊呆了。这时左京抱着自己的双肩大声提议。

“各位,先回馆里去吧。这样下去要把人冻坏了。”

“好。先暖暖身子,然后再讨论这之后怎么办吧。”

没有人反对九流间的提议,大家都冷得瑟瑟发抖,走在回玻璃馆的路上。只有月夜一个人还在停车场里到处转悠。

“碧侦探,你在干嘛?回馆里去了。”

游马向她搭话,月夜指着停车场周围的雪地。

“看啊,一条医生。这个停车场周围也没有脚印。凶手果然还在馆里。当然,如果有通往馆内路程遥远的地下通道之类就另当别论了。”

“好好知道啦。我们走吧,你不冷吗?”

“不冷!现在我的心里充满了面对天大难题像打了鸡血的兴奋,还有新车被弄坏无法安置的愤怒。我的心在燃烧。”

月夜在她胸前紧握拳头,牙齿却不争气地上下打颤。

“看吧,管你心里有多热,身体还是怕冻。我们走吧。”

游马拉住月夜的手开始沿着玻璃小径往回走。他恍然间抬起视线,悠然耸立在眼前的玻璃馆顶部,只有观景室的玻璃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看来昨晚半夜下了点雪,并不是假话。

“好漂亮啊……”走在旁边的月夜喃喃自语。游马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她的手,慌忙把手松开。

“漂亮是说?”

“就是这栋馆呀。在这么漂亮的玻璃馆里挑战连环杀人案之谜简直像做梦一样。不,也许真的只是个梦。”

看到月夜一脸陶醉地喃喃自语,游马觉得自己周身除了冷以外还因为别的而发颤。

这位名侦探比我想象得还要疯狂。游马一边用余光警惕着月夜,一边前进。

从入口穿过玻璃隧道回到大厅。人们冷得发抖,但是都表情沉痛,不发一语。目睹了杀人惨案,与外界的联系被隔断,如今连下山的唯一手段也被剥夺。这才短短几十分钟,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这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总之,我们都去游戏室吧。那里应该可以稍微冷静下来说话。”

众人沉默了几分钟后,九流间阴沉地提议。游马表示赞同,正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向游戏室,突然发现刚才还在旁边的月夜不见了踪影。环顾四周,发现她不知何时溜进了副厨房里。

游马心累到觉得没什么好惊讶了,也跟着走进副厨房。烤芝士的香味扑鼻而来。平时可能会让人食欲大增,但也许是因为过于疲劳,现在闻到甚至有点小反胃。副厨房里应该是在准备早餐吧。色彩鲜艳的煎蛋卷和盛有沙拉的盘子摆在一起。

“碧侦探,你在干什么?”

“闻到味道好香,我都饿了。”

月夜手指捏住煎蛋卷,放了一小块进嘴里。

“哇,太好吃了!半熟的蛋皮裹住芝士,味道绝了。”

月夜舔了舔沾有酱汁的手指,游马冷冰冰地指点她:“要注意礼仪。”

“我太没有仪态了。抱歉抱歉。啊好像还有咖啡,一条医生要不要喝?”

月夜拿起银壶,往杯子里倒咖啡。杯子冒出些许的热气。

游马觉得自己快跟不上她这奇特的言行,姑且表示婉拒。这时圆香和酒泉一块进来了。

“碧侦探小姐,咖啡凉了吧,我给你重新倒杯。”

“帮我把煎蛋卷也重新热一下,那个凉了没那么好吃。”

月夜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

“虽然咖啡还是温的,但外面好冷,还是喝热的比较舒服。圆香不好意思,你能重新热下吗?喝了咖啡暖好身子,再回游戏室好好聊个痛快。我说得对吧,九流间老师。”

往副厨房窥视的九流间,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那早餐怎么办,煎蛋卷也要重新做吗?”

“那得花很多时间吧。我希望酒泉厨师也能参与讨论,来点简单的就好了。能稍微填饱肚子就可以。”

“三明治够吃的话马上就能做,可以吗?”

“足够了足够了。拜托你啦。好了其他人过去游戏室吧。”

月夜不知不觉挑起指挥的大梁,她快活的声音在副厨房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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