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最毒

余罪9  作者:常书欣

一周后,五原市第二看守所,门“咣当”打开时,一个秃顶、塌鼻、暴牙的壮硕男子,下意识地遮着铁门外刺眼的阳光,大门又“咣”地关上了。他回头看看那几英寸厚的铁门,和高墙上走廊里荷枪实弹的武警,开始远离这个不祥之地。

几步之后,他停了下。岔路口,一辆商务车正等着他,他知道是谁, 咧嘴一笑,快步奔了上去,和下车的马铄抱了抱。马铄擂擂他的胸脯子, 笑着问:“狗日的,好像吃胖了。”

那人还手,两人架了几招,笑着回道:“靠拳头吃饭,到哪儿都饿不着。”

“呵呵,出来就好,给你,车上有换洗的衣服,有钱,自己找地方收拾一下……低调点儿啊,好容易给你整了个取保。”马铄笑着把车钥匙扔给他。

“咱要是高调,那就该开直升机了,还开这破车……回见啊,哥。” 那人道。

马铄摆摆手,那人乐滋滋地上车,驾着车“呜”地疾驰而去。

车走了好远,马铄才朝反方向踱去。踱了不远,一辆银色的福特慢慢地在他身边走着,司机鸣了两声喇叭,他顺手拉开了后座的门,一跃而入。

副驾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扶着一根木雕的拐杖。如果不是这根拐杖、不是一条萎缩的腿的话,他肯定会是一个帅哥。这人慢条斯理地递了盒烟,马铄抽了一支,点上时,听到了那人的问话:“出来了?”

“嗯,出来了。”马铄道。

“怎么搞的?我都觉得希望不大了。”瘸子道。

“是这样申哥,正常程序希望不大,余局想了个辙儿,又重新鉴定了一次伤情,把重伤改成了轻伤,又增加了给对方的赔付,只要那边不告,这事就算了了。”马铄道,他具体不太清楚是怎么操作的,真实世界里的黑幕,比地下世界隐藏得更深。

“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这几十万花得值。”瘸子感叹了句,他疑惑地又问,“这家伙的能量居然这么大?这事儿我可是托了好些人,都没治。”

“嫡系啊,申哥,据我了解,他一直跟着总队长,那是全省刑警的龙头大哥,现在好像都提副厅了……他就是直接从一个小刑警提到队长,还兼着分局副局长。您想啊,晋祠山庄那么大事,愣是把老戚搞得灰头土脸。”马铄道,恶奴嚣张,肯定有人撑腰。

“呵呵,这么个能人,我现在都舍不得给老戚了。”瘸子道。

“我现在都怀疑,即便有那些照片,也未必能把他扳倒啊,我还真担心,万一扳不倒,那可就成咱们的死仇了。”马铄道,留了证据,不过现在看架势,这证据反而烫自己的手了。

“留,肯定没错,怎么用就是另一说了,看着办吧,这不,冬阳出来了,你就能腾出手来了,有些不好办的事,多请请余副局长,警察作案, 那可是事半功倍。”瘸子笑道。

“您信得过他?”马铄稍有意外。

“信不过,不过我喜欢又贪又色的人,这种人好打交道。”瘸子道。“那要不,约个时间,您和他见见?”马铄笑道。

“还是不要见了,我很早就认识他,你不知道吧?”瘸子道,回头,看到了马铄愕然的表情,他隐晦地说,“认识他很久了,严格地讲啊,我觉得他和咱们是一类人,当年他还放过我一马,不知道你听说过贼王黄三没有?”

 “听说过,那是个奇人,现在都没人超越。不过后来失手了好像。” 马铄笑道。身在江湖,那些传说能流传很久。

“他只失过一次手,是余罪找到他的……”瘸子闭着眼睛,像在回忆着。

“啊?是余局抓到的贼王?”马铄愕然道,似乎和传闻大相径庭。

“是找到,不是抓,他下不了手。那时候他是个反扒警察,反而和一个贼王成了知己,因为我养父的缘故,他放了我一马……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起我,否则他会小看你的。”瘸子道。

马铄皱着眉头,无形间对余罪的观感上升了一个层次。法制之外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凡是挑战规则的事,都能得到这些人的尊重。他寻思着,却也想不透,那位余局长曾经和申哥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车行到市区,马铄下了车,自行走了。车继续前行着,到了长治路口,远远地停了,瘸子安排车停下,他下车,拄着拐,一瘸一拐,慢慢地走过去,走近了那个与他的世界毫不相干的地方。

聋哑学校。

经冬的草坪是一片油油的绿色,和煦的阳光沐浴着浅色的楼宇,在这个让人给予怜悯的无声世界,却不显得那么悲伤。下课的时候,老师们带着一队队一脸稚气的孩子,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

他在人群里搜索着,看到了师妹楚慧婕的那一刹那,几乎急切地喊出来了,不过欲言又止,他背过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眼前回想的却是在养父墓前,两人形同陌路的景象,小师妹对他恍若不识。

过了很久,他想逃开时,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带着一群孩子游戏的师妹,那么阳光灿烂,笑靥如花。他暗暗思忖着,不管挣到多少身家, 自己在她面前似乎永远都那么自惭形秽。

慢慢地,他隐藏在护栏后面,失落地走了。

在重新坐回豪车里的一刹那,手机响了,他看了司机一眼,又下了车,关上车门,接听这个电话:“喂,戚总,您好。”

“申老板,您可是拍着胸脯把我的事担下了,怎么都没见回音了?”

是戚润天的声音,在质问。    

“已经办了。”申瘸子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呀,他不待得好好的吗?”戚润天惊讶了。“那是因为,我们还用得着他啊。戚总,我有个建议,而且不留后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申瘸子笑道。

“你说话别神神道道的,究竟怎么回事?”戚润天好奇地追问。

申瘸子坐到了临街的长椅上,开始不咸不淡地和戚润天扯上了。戚总的山庄已经赔得让他恼羞成怒了,富人报仇就一种方式——花钱砸得你下辈子都翻不了身。

商人嘛,无非是利益的最大化。申瘸子在考虑着,似乎仅仅卖给戚总,还实现不了利益的最大化,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很大的剩余价值。

约了戚总,接下来要和戚总会会面了,申瘸子坐在车里的时候想着, 有一天如果余警官失魂落魄了,那个场景一定得去看看,肯定很好看……


李冬阳,男,二十七岁,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捕,被捕前系大型货车运营司机,持B类驾照。

秃顶、塌鼻、暴牙,还有一脸坑洼,这极品把李玫都吓了一跳,对此,作为人民警察的她颇有微词,这种人要是放出来,到哪儿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还能查到有关他的什么信息?”肖梦琪看着传到手机上的资料,随口问。

“没有了,这类大货车司机在咱们省是个特殊的群体,主营都是拉煤外运,他一直就是个私营运营户……对了,他在武校上过学,这一点儿和马铄相同,两个人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认识的。”李玫道。

“怪不得,一对儿打手啊。”俞峰惊讶道。“俞峰,你那儿查得怎么样?”肖梦琪问。

 俞峰负责姚曼兰所在的大槐树影视传媒公司,他道:“账面上反映不出什么问题来,成立了两年多,一直在投资,全是支出,基本没收入……唯一的来源是以赞助名目进账的钱款,这儿有点儿奇怪,我算了下,他们根本不用搞剧本什么的,光赞助就赚钱了。”

“会不会是洗钱?”曹亚杰对钱比较敏感。

“不像,洗钱简单地讲,是左手换右手,他们这可不是,是从数家各类公司要的赞助,金额并不大,三两百万还需要洗呀?投资好像也不算多,两年不到三百万,全部是和别人合股的电视剧集。”俞峰道。

“拍的那部,播放过吗?”肖梦琪问。

“光有个名,我估计开没开拍还是个问题呢。”俞峰道。

众人笑了,现在的市场上,这个似是而非、惯于行走在规则边缘的小团体,他们来钱的方式可能是外行想象不到的,就连警察有时候也摸不住他们的门道。

整理好的电子资料,肖梦琪直接发到了任红城的手机里,接下来就是坐在电脑屏幕前发呆。这都多少天了,除了两次半夜放假回家洗了洗澡, 就没有出过地下室。信息越来越多,一到这个时候就开始伤脑筋了,海量的信息和嫌疑人全部进了视线,要等待着更有价值的线索,来确定追踪最有价值的嫌疑人。

很难。最起码支援组这几位,都看到肖组长在犯难,憔悴的脸上满是愁容,对着一屏奇葩嫌疑人的面孔,一屏一屏在捋着信息……

五原机场,电话响时,任红城正陪着许平秋、万瑞升和史清淮,等着接机。

刚刚还在商量,后台支撑的事全部压在肖梦琪一个女人身上,是否不妥。老许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用一句“不摔打不成材”给挡回去了。几人商量着,一是内部泄密尚无进展,二是查找毒源尚无进展,三是禁毒局工作同样尚无进展,国办的去而复返,这个汇报工作,实在不好办哪。

万政委是知道许副厅长的本事的,让许平秋给撑着场面,老许一口应承,还是那句话:我们正在调查,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

突破在哪儿呢?许平秋暂且还没想好措辞,他看到任红城的动作,赶紧问:“有好消息?”

“没有,人刚放。”任红城道。

“哦,那个人啊……叫什么?”许平秋问。

 “李冬阳,伤害罪。”任红城把手机递给了许平秋。

看了几眼,扫了一遍,老许皱着眉头问:“你说这伤害、贩毒,还有影视……牛头对不准马嘴,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不搭调了。”

“领导啊,你问我,我问谁啊……还有更不搭调的,放出去的特勤追了一周,查到和马铄联系的这个手机机主,叫申均衡,是搞矿山机电的,还是个残疾人,小儿麻痹后遗症,常住地都不在五原。”任红城道,伸手拨拉了一页,是申瘸子的照片,企业执照、代码、账务排查信息,翔实而准确,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桃园公馆的问题呢?”许平秋又问。

“那问题就大了,容留吸毒、色情表演,还有出入账目不小,看样子应该有洗钱类的经济问题。”任红城道。

“那你说,咱们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走?”许平秋问。

方向大致已经出来了:一是马铄这条线,不过警方怀疑他是个较大的中间商,而不是毒源掌控者;另一个方向是桃园公馆,魏锦程的嫌疑越来越大,特别是经济问题大时,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些巨额资金的来源了。

不管哪个方向,看样子离终点还有很长的距离,任红城没有回答,小声道:“不管哪个方向,都给国办的交不了差啊,泄密没结果,杜立才没下落,这回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许平秋眼睛睁大了一圈,然后眼珠子沿着眼皮转了一圈,表情保持着僵硬,这表情任红城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突然想起了中途被叫停的“贩毒人员杜某某”的追查,心下凛然间,声音更小了:“难道,他有消息了?”

“不管有没有,你就当没有,这盘乱棋,按规则,已经救不活了。” 许平秋道。

任红城噤声了,他知道许平秋在变本加厉,这些天把余罪带的那拨野小子关在特警队,可了劲地往死里练,练得最多的就是各类武器,以许平秋的行事作风,他能想象到,这是在准备一支编外预备队,只要目标出现,这就是射向目标的第一颗子弹。

可那几个跟着余罪收黑钱的人,行吗?

战术素质、格斗素质,那几个里面除了熊剑飞,其他人几乎都是白痴,真刀真枪的缉毒战,就连大部分警察也未必接触得到。任红城了解那几个货色,坑蒙拐骗讹说不定还行,其他方面,估计不行。

容不得思索,广播里航班到达的声音已起,四位省厅、禁毒局来的人相携着到了候机口,不多会就见西装革履、如普通商人打扮的国办来人, 笑吟吟地从甬道出来了,万瑞升、许平秋和史清淮陪同着出航站楼。

最末的两位,在反泄密专员的示意下,向任红城报到。

一个李方远,一个林宇婧,两位缉毒警,像犯了错误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站在任红城面前。或许是余罪的原因,任红城忍不住对林宇婧多看了两眼,大眼睛,披发头,穿着很朴素,怎么看也像位中规中矩的姑娘,完全和余罪那货不搭调嘛。

“跟我走。”任红城道。

两人跟着任红城,反泄密事宜正式移交给了省总队,两人命运仍然没有改变,仍然要在总队的监督下,停职检查,直到整个事情有了定性。

上车的时候,前车已经走了,任红城亲自驾着车,他看了眼坐在后座拘谨的两位:李方远是警官大学毕业,一直在缉毒一线,专业素质无可挑剔,全省第一张毒品染色图谱就是经他手制作出来的,为此他受到过省厅的表彰;而林宇婧更不用说了,十八岁进特警队,那是全省第一支女子特警队,从特警到缉毒警,长达十年的从警生涯,她连迟到早退的小毛病都没有犯过。

“辛苦了,同志们,我代表总队对你们归来表示欢迎……接下来你们要在我的监督下工作,当然,不是从事原来的工作……我希望,你们放下心头的包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组织不会原谅泄密者,可也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任红城道。

后座抽泣了一声,有人哭了。任红城从倒视镜里瞧了瞧,女的没哭, 男的倒哭了,心理素质高下立现,反而是那位女同志在安慰男同志。

“宇婧,想见见谁?”任红城随意问。

“算了,没查清之前,还是谁也别见了。”林宇婧稍有难堪地说,处在这步境地,最怕见熟人。

“你们放心,都没通知你们的家人,他们一直认为你们在执行任务,你们可以按正常通信方式和家人联系……对了,方远,这一个多月,你们被滞留在哪儿了?”任红城问。

“羊城……前天回京,每天让我们写事情经过和对老杜的了解。对了,任主任,老杜有下落了吗?”李方远抹了把眼睛,问道。

“暂时没有,他枪杀沈嘉文的时候,你就在他旁边,难道没有发现一点儿征兆?”任红城问。

“您和第九处同志的口吻一样,真没有。老杜本来就不爱多说话, 又是我的上级,那天押解到途中,他叫了声停车,回头就开枪,然后枪顶到司机头上了,下车就往桥下跳……啧,我到现在没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李方远难受地说。

“很快你就知道了。宇婧啊,你要是想见谁的话,我可以安排……”任红城道,边说边瞄着倒视镜里林宇婧那张失意的脸。

“不用了,任主任,我现在这样子,还好意思见谁啊,我只盼着快点儿把问题查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林宇婧道,叹了口气,她痴痴地看着窗外,那熟悉的城市,此时却是如此陌生。

车加快了速度,和前车不是一路,那一路回省厅,这一路回总队,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将会被禁足在这个院子里,等着事情的进展。

两位接受审查的对此已经变得麻木了,安排住处、重复条例,两人很机械地听从着命令,那样子,让老任也有点儿心生不忍。他其实想开个后门的,把这消息告诉余罪,可想了想,应该不用了,余副局长现在恐怕和林宇婧一样,不想见其他人,特别是林宇婧……


“砰砰砰砰砰……”连续的枪声,回荡在特警总队的靶场上。这个警用靶场算得上是全警最好的装备了,除了固定靶,还有模拟的巷战靶、模拟的匪徒靶像,根据杨总队长的命令,每天从早上开始,七位教官轮番对几位身份不明的刑警进行强化训练。

搏斗,真打呀,护具都不带。

枪战,实弹哪,打不及格教官直接就是一皮带。

匕首攻防,真刀哪,就算穿着防刺服,挨一下捅也受不了。长跑更不用说了,跑不动,后面皮带就甩上来了。

本事都是打出来的,水平都是练出来的,不过可苦了严指导员,挨揍最多,挨骂也最多,每天浑身疼,体重急剧下降,就这还没机会发牢骚, 第一天关进来时总队长就讲明了:除了自杀、自残,别跟我讲自由!

好在其他人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就连标哥,在恐怖的威胁下,居然也长进飞快,起码开枪偶尔都能打个十环了。

这一天五公里跑完,教官吹着哨子,孙羿、熊剑飞、豆晓波和严德标排成一排集合,教官照例训了严德标两句,表扬了其他人几句,然后喊着:“稍息,五分钟休息,接下来是活动靶……我警告你们啊,再有脱靶的,中午饭就别吃了……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笨的。”

撂下众人,教官小跑离开了靶场。人家说这话真有底气,瞧那教场上训练的特警们,哪个不是生龙活虎,要拳脚有拳脚,要枪法有枪法。

标哥累得一屁股坐下,然后“扑通”躺下了,大喘着气:“太暴力了,太暴力了,老子在这儿七天,挨了十四顿揍,少说也被抽了几十皮带…… 出去老子要告他们,许老头真毒哪,这是要哥的小命哪。”

其他人可是笑翻了,几个教官,偶尔会收拾其他人,可就是没有不抽严德标的。这地方甭讲人权,讲人权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多揍一顿。

众人席地而坐,对于这种训练,经历过的熊剑飞和身体素质相当好的孙羿根本不在乎。熊剑飞问豆晓波道:“豆包,你好像也退化了?”

“原来还可以,后来调到机场安检上,就落下了。”豆晓波道。他对于这没头没脑的任务实在纳闷,先是拼命胡来,抓人、收黑,然后又糊里糊涂给扔到这儿,又被人家拼命练,他狐疑地问,“几位兄弟,这究竟是要干吗呢?每天背十遍武器使用条例,每天打一百发子弹……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啊?”

“要有大事了。”熊剑飞凭着他出警的经验判断道。

“也不对呀,再有大事,这儿有上千特警,哪还轮得到咱们这堆废品,瞧那位,真要见了歹徒,他一准就这鸟样,装死。”孙羿指指鼠标。

“去,不装死,那不找死吗?你以为都跟狗熊一样,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鼠标翻身起来骂了句,又仰头躺下了。

“也是啊,什么任务,也不能用这块料啊。”豆包被标哥的样子逗乐了。

“哎,我说……余贱咋没消息呢?不会是收黑钱被圈起来了吧?”孙羿想起了领头的。

“有可能,那天从桃园公馆回来,直接被老任关起来了。”豆晓波道,之后他们也被关起来了,下文就不清楚了。

“算了,别想了,组织没下了咱们的枪,还让咱们摸枪,这就是好事。”熊剑飞直观地说。

“好个屁呀……你们光棍一条,我可是有妹子的人啊……要是个危险任务,老子有个三长两短,辛苦攒的钱不知道让谁花,水灵灵的细妹子不知道让谁睡……我想起就觉得我咋这么命苦呢?早知道余贱就不会干好事,我干嘛参加呢……”

标哥痛不欲生,拍着大腿哭诉上了。

不过这里可是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命令最灵。随着哨声吹起, 教官吼着集合,几个人动如脱兔,就连标哥也一骨碌爬起来,整队、报数、领武器。教官振臂一吼,四个拉开散兵线冲锋,偶尔竖起的人像靶,

在“砰砰砰”的枪响中,一个一个被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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