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写我

惶然录  作者:费尔南多·佩索阿

我总是把形而上学视为一种潜在性疯狂的延后形式。如果了解真相,我们就会明白这一点。其他任何东西都只是一些空洞的系统和虚幻的圈套。我们应满足于自己对世界缺乏理解能力。理解的欲求使我们活得不大像人,因为,当一个人,就是要明白人是不能理解什么的。

他们给我带来信仰,就像一个包好的包裹,放在别人的托盘上。他们希望我接受它,但不得打开它。他们给我带来了科学,像一柄搁在盘子上的利刃,以便我用它把空无一物的典籍切割成碎片。他们还给我带来了怀疑,像一个盒子里的尘土,但如果这个盒子里只有尘土,有什么必要给我?

我写作,因为我缺乏知识。我根据某种特殊情绪的要求,使用别人关于真理的华丽词语。如果这是一种清晰而不可改变的情绪,我就说出“上帝们”,然后用一种多重世界的意识来与其相符。如果这是一种深层的情绪,我就自然说出单数的“上帝”,然后用世界单一性的意识将其确定。如果这种情绪是一种思想,我就再一次自然而然地说出“命运”,于是让命运像一条流动的河,受到河床的制约。

有时候,为了落实词语的韵脚,文章会需要“上帝们”而非“上帝”;在另外的时候,“上帝们”(THE GODS)提供一个词组中两个词的音节运用,也会让我语言性地改变宇宙。或者还有这样的时候,相反的情况也会出现,一种内在韵律的需要,一种情绪的震荡和韵律的滑动,也许会破坏平衡,是多神主义还是一神主义的问题,需要在造句的瞬间相机而定,并且一旦定下来就非它莫属。

上帝纯粹是文风的一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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