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黥布归属汉王

汉高祖刘邦  作者:黄中业

黥布原是项王部下勇冠全军的一员猛将,在反秦斗争中曾为项王屡建战功,受封为九江王。汉王二年,齐王田荣叛楚,项王率兵北击齐国,向九江王黥布征调军队,黥布借口有病不肯出征,只是派将领率几千人前往。汉军在彭城打败楚军,黥布又借口有病不去帮助楚国,项王因此而怨恨黥布,多次派使者责备他,并征召黥布。黥布愈发恐惧,不敢前往。当时,项王北方忧虑齐、赵两国,西方担心汉国,亲附项王的只有九江王黥布一人。项羽看重黥布的才能,想要亲近并任用他,所以没有攻击黥布。

汉王于彭城惨败后,于下邑曾向张良问道:“我愿舍弃函谷关以东的土地作为封赏,谁可以与我共同建功立业?”

“九江王黥布,是楚国的一员猛将,与项王有矛盾;彭越与齐王田荣共同于魏地反楚,这二人可以立即使用。而汉王部下的众将领,唯独韩信可以嘱托大事,独当一面。”张良回答说。

汉王从下邑经魏地来到虞(今河南虞城县),对左右的人说:“像你们这班人,不足以与我一道商议天下大事。”汉王手下掌管传达的谒者随何进前说道:“不明白大王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汉王说:“谁能为我出使九江,使令九江王发兵叛楚,把项王拖在齐地几个月,我夺取天下的事就可以周全了。”随何说:“我请求出使九江。”

汉王三年十一月,随何一行二十人来到九江王的都城六,通过九江王的太宰(掌管国王膳食)的介绍,但是过了三天还没有见到九江王,便对太宰说:“大王不接见我随何,必定是以为楚国强大,汉国弱小,这正是我所以出使的原因。假使我能见到大王,说得对,那是大王所要闻知的;说得不对,可以在广场上将我们二十人斩首,用来表明大王背汉而与楚国友好。”

太宰把随何的这段话向黥布汇报,黥布接见随何。随何向黥布说:“汉王派我恭敬地上书大王的驾车人,我私下感到奇怪的是,大王与楚王为什么这样亲近?”

“我是以臣的身份服事他。”黥布回答说。

“大王与项王一同被列为诸侯,却北面向他称臣,必定是以为楚国强大,可以把国家托付给他。项王攻伐齐国,亲自扛着筑墙的器具,身先士卒,大王理应率领九江的全部军队亲自率部下前往,充任楚军的先锋。可是您却只是派四千人去援助楚国。作为北面服事人家的臣子,本来应当这样的吗?汉王攻占彭城的时候,项王还正在齐国作战,大王理应率全部兵力渡过淮河,到彭城下与汉军作战。大王率领万人以上的人马,却无有一人渡过淮河去参加会战,而是袖手观望两家的谁胜谁败。把国家托付给人家的人,应当是这样的吗?大王用空名来依靠楚国,却又想完全依赖自己,我私下认为大王这样做是不可取的。

大王所以不背叛楚国,是以为汉国弱小。实际上,楚兵虽强,在天下人面前却背负着不义的名声,因为他违背盟约又杀害了义帝。然而,项王依仗着作战获胜,自以为强大。可是汉王联合诸侯,回军驻守于成皋(又称虎牢,在今河南荥阳县西汜水镇)、荥阳,运来了蜀郡、汉中郡的粮食,深挖战壕,修筑壁垒,派士卒分守要塞。楚国调回部队后,中间隔着魏国,深入敌国有八九百里。楚军想要攻战而不能得胜,想要攻城又不能得手,不得不用老弱残兵从千里以外运送军粮。楚军到达荥阳、成皋后,汉军坚守而不出战,楚军前进不能攻取,后退又不能脱身,所以说楚军是不足以依靠的。如果楚军战胜汉军,各国诸侯会各自感到危惧而相互救助。可见,楚国的强大,正是招来了天下的兵力同他相对抗。所以说,楚国的形势不如汉国,这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大王不同万无一失的汉国结交友好,却托身于行将灭亡的楚国,我私下对大王感到迷惑不解。我不是认为大王的兵力足以灭亡楚国,我是说大王如果发兵叛楚,项王必定会停留在原地作战。如果项王在原地停留几个月,汉王夺取天下就会是万无一失了。到那个时候,我与大王提着宝剑归属汉王,汉王必定会割地封赐大王。至于原有的九江国,也当然还是归大王所有。所以汉王特派我向大王献上这条计策,希望大王能有所考虑。”

随何的这通长篇大论,说服了九江王黥布。黥布向随何说:“遵命。”暗中答应叛楚归汉,但未敢向外泄露。

当时,楚国的使者正住在九江王都城的客馆里,急着要求黥布发兵。随何为促成黥布立即宣布叛楚,便直接闯入王府,楚使当时正在同黥布谈发兵的事。随何进入后,坐在楚使的上位,说道:“九江王已经归属汉王,楚国凭什么让九江王发兵救楚?”黥布被随何的这一举动弄得大吃一惊,楚使闻言后起身走出。随何趁机向黥布说:“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可以立即杀掉楚国使者,不能让他回去。我们急速归向汉国,合力与楚军作战。”黥布对随何说:“那我按照你所指教的,起兵击楚就是了。”于是,黥布杀死楚国使者,起兵攻楚。楚国派项声、龙且率兵攻击九江王,项王则留在原地进攻下邑。数月后,龙且击败黥布的军队。黥布想要率领部队逃往汉国,又恐怕项王截杀他,便抄小路与随何一同逃归汉国。

同年十二月,随何与黥布经历千难万险,一同来到汉王军营。当时,汉王正叉着腿坐在床上洗脚,随即召黥布入见。黥布见汉王接见自己时如此傲慢无礼,十分愤怒,后悔自己不该前来归汉。然而既已叛楚,退却无路,想要自杀而死。待黥布走出汉王大帐,来到为自己准备的馆舍,舍内的帷帐以及所用物品、饮食和随从官员的标准同汉王一样,黥布“又大喜过望”。汉王有意这样做,是因为黥布久已为王,恐其日后自尊自大,便对他慢待无礼,折服他的傲气;又以优厚的物质待遇取悦黥布之心,使令他日后忠心为汉国效力。于是,黥布派人去九江,这时项王已派项伯收编了黥布的部队,杀死黥布的妻子儿女。黥布的使者找到黥布的一些老朋友和亲属,率领数千人归属汉王,汉王增拨给黥布一些士兵,同他一道北上,一路上征兵到达成皋。从此黥布便逐渐成为汉王属下反楚大军中一支重要的主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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