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章邯镇压东方义军

汉高祖刘邦  作者:黄中业

自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后,各地纷纷响应。当时,有一位在朝廷中为国君掌管上传下达的谒者,从东方回到咸阳,如实地汇报了各地民众反叛的消息。昏庸的秦二世听后却大发雷霆,将谒者押入狱中,没有把各地农民起义当回事,照旧日夜享乐。后来有人报告起义军已占领了陈郡,秦二世这才召集博士诸生询问对策,而不是召集文武大臣前来议事。二世对博士诸生们说:“楚地戍卒攻下蕲县,进入陈郡,诸位以为应采取何种对策?”

二世话音刚落,只见应召的博士诸生三十余人一齐向前说道:“人臣只许听命于天子,不许怀有异心;臣下怀有异心,即等于反叛,罪死无赦。愿陛下急速发兵捕灭盗贼。”

秦二世闻听后立即改变了脸色。此刻,善于察言观色的诸生叔孙通却独自站出来答对说:“诸生所言皆不对。现今天下合为一家,毁坏原有郡县的城墙工事,销毁兵器,向天下宣示不再用兵。况且明主在上,法令已颁布于下,使令人人依法奉职行事,四方辐辏于中央,怎会有敢于反叛的人?诸生所言的群盗,不过是一些鼠盗狗窃的小小蟊贼而已,何足挂齿。下令郡县守尉捉拿定罪就是了,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秦二世听了叔孙通的议论,顿时喜笑颜开地说:“讲得好。”在场的一些博士诸生,还有一些人未发表言论。二世令他们一一表态,有人说是造反,有人说是盗贼。于是,秦二世令御史查清每个诸生的言论,凡认为是造反的,一一交有关官员审理,以“非所宜言”罪论处;凡认为是盗贼的,一律不予过问。唯有发表令二世高兴言论的叔孙通,被赐给帛二十匹,衣服一套,并任命他为博士。

只知贪图享乐的秦二世,竟昏庸到闭眼不愿正视帝国大厦将倾的事实,结果是讲实话的获罪,说谎话者受奖。在这种情况下,有谁敢再向秦二世报告起义军步步西进的消息?

陈胜、吴广在秦二世元年七月于大泽乡起义,势力发展很快。八月末,由周文所率领的十万义军、千辆战车已抵达戏水,逼近秦都咸阳。此刻,秦二世才大为惊恐,乱了手脚。他立即召集群臣谋划,无可奈何地向群臣说:“形势既已如此,该怎么办是好?”群臣们各各恐慌得无言以对。这时,为秦帝国掌管山林、池泽之赋的少府章邯站了出来,振振有词地说道:“盗贼已至戏水,兵多势强,现在征发附近各县的兵力抵抗盗贼,已是来不及了。如今在骊山修墓的刑徒众多,请将他们一律赦免,发给他们兵器,令他们出击盗贼。”

在一片惊慌之中,有章邯出来为二世出谋划策,秦二世这才发布了大赦天下的命令,同时任命章邯统率被赦免的骊山刑徒和奴婢之子,全部开赴前线,向起义军发起攻击。

周文本不懂得军事,在西进途中并未遇到秦军的抵抗,滋长了他的轻敌思想,而所部人马又多是沿途招收的,未经受过军事训练和作战锻炼,缺乏各级指挥人员,其战斗力之低是可以想见的。因此,当章邯率领装备精良的秦军恶狠狠地扑来时,一触即溃。周文率余部退出函谷关。出关后,周文在曹阳(今河南灵宝县东)驻守二三个月。章邯率秦军追来,周文率军退至渑池,停留十余日。章邯率秦军出击,大破起义军,周文战败自刎而死,军队已失去战斗能力。

吴广围攻三川郡治所荥阳,郡守李由坚守城池,吴广久攻而不下。将军田臧等人谋划说:“周文的军队已经溃散,秦军早晚要抵达这里。我们围攻荥阳,久攻未下。秦大军到来后,我军必定大败。不如留下少量部队,足够围困荥阳,然后以全部精兵西迎秦军。如今假王吴广骄傲,不懂得兵家权谋,不可同他共事,不诛杀他,大事恐怕要败坏。”

于是,他们一同假传陈王的命令,杀死假王吴广,把吴广的头献给陈王。陈王见事情既已如此,不得不派使者赐田臧楚国令尹大印,任命他为上将。田臧派诸将李归等驻守在荥阳城外,自己率领精兵西迎秦军,交战于敖仓(今河南荥阳东北敖山上),田臧战死,军队溃散。章邯进军荥阳城下,攻击李归,李归战死,军队溃散。

阳城人邓说率军驻守于郯(今山东郯城县北),章邯另派将领击溃邓说守军,溃军逃回陈县。铚(zhì)人伍徐率军驻守于许(今河南许昌市东),被章邯率秦军击溃。溃军也逃回陈县,陈王诛杀邓说。

章邯在击溃伍徐所率义军后,挥兵东进,向“张楚”政权所在地陈县直扑而来,上柱国房君战死。章邯进兵攻击陈县西面张贺所率领的义军,陈胜亲自上阵督战,义军被击溃,张贺战死。

十二月,陈胜率部退至汝阴,又退至下城父(今安徽涡阳县东南的下城父集),陈胜的驾车人庄贾杀陈王而投降秦军。陈胜葬于砀。原陈王涓人将军吕臣率头裹青布的“苍头军”起兵于新阳(今安徽太和县西北),攻克陈县,杀死叛徒庄贾,又以陈县为楚都。

章邯自率领秦军于戏水大败周文、出关东向以来,陈胜所统领的各支起义军节节溃败而退,章邯屡屡得胜。陈县的陷落与陈胜之死,标志着首倡起义的陈胜及由他所直接统领的各支义军,基本上已被秦军消灭,章邯出关后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已经实现。

陈胜这路义军是失败了,但响应陈胜起义的其他各路义军却方兴未艾。于是,章邯便把秦军的打击矛头,逐一地指向各路起义大军。

章邯在击溃陈胜统领的义军后,进兵出击魏王魏咎于临济(今河南封丘县东),魏王派周巿求救于齐、楚,齐、楚派项它、田巴率军随同周巿救魏。章邯夜出奇兵大败齐楚军于临济下,杀齐王及周巿,魏王魏咎自杀。

秦二世二年七月,秋,连降大雨,武信君项梁率兵进攻亢父,闻知齐田荣被章邯围困于东阿,便率兵救齐,于东阿大破章邯所率秦军,这是章邯出关以来的第一次惨败。项梁乘胜追击秦军,并多次催促齐兵与楚军一同西进作战,田荣不肯发兵助楚。项梁派沛公及项羽进攻城阳,攻克后屠城。沛公及项羽又西进在濮阳东击破秦军,秦军退守濮阳。沛公及项羽进攻定陶而未下,西进略地至雍丘,大破秦军,斩秦三川郡郡守李由。项梁发兵于东阿西进,抵达定陶,再次击破秦军。

项梁、沛公、项羽在同秦将章邯所率秦军作战中,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这些胜利,滋长了项梁的骄傲和轻敌思想。他不听从宋义的劝谏,在秦以倾国之兵补充章邯兵员的情况下,项梁仍是不设防备。章邯率大军攻击楚军,于定陶大破楚军,项梁战死。项羽、沛公、吕臣也率军撤至彭城一带驻守。

陈胜失败后,事实上由项梁所统率的楚军,兵员不下十万,有猛将数员,具有很强的战斗力,曾多次击破章邯所统率的秦军。然而,由于项梁的骄傲轻敌,导致了定陶惨败和项梁本人的阵亡。这对于楚军来说,是一个十分严重的挫折,章邯所率秦军的凶狠气焰再度嚣张起来。

章邯于定陶大败楚军,项梁战死,以为楚地的义军已不足忧虑,便渡过黄河,北上攻击赵地的义军。赵国的军队抵挡不住来势凶猛的秦军,被秦军打得大败。章邯率秦军抵达赵都邯郸,把那里的百姓都迁移到河内地区,平毁了那里的城墙和建筑物。这时,赵王赵歇、丞相张耳,都退入巨鹿城(今河北平乡县西南)内。章邯命令部将王离、涉间率大军将巨鹿层层包围。章邯率秦军驻扎在巨鹿南面的棘原(今河北平乡县南),筑起甬道(道路两旁设有防御工事),为秦军运送粮食。赵国将领陈余到北面收集了几万人的兵力,驻扎在巨鹿的北面,这就是所谓河北军。赵国在危机之中多次向楚、燕、齐等国求救,各国也陆续派出援兵。于是,在秦二世三年的前前后后,终于形成了自陈胜起义以来的第一次以秦军主力为一方、以赵国及各路义军主力(主要是赵军与楚军)为一方的对峙局面。巨鹿城下南北二军的对峙,分别集中了秦军与各路义军的主力,因而这种对峙所引发的一场战略决战,其胜负势必在极大的程度决定着双方生死存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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