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怎么就不明白”

2008年7月
印度新德里

仿制药的真相  作者:凯瑟琳·埃班

就在马里兰州联邦检察官办公室提交动议、指控兰伯西“系统性的欺诈行为”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 Ranbaxy Inc., and Parexel Consulting, Motion to Enforce Subpoenas and Points and Authorities (U.S. District Court for the District of Maryland,Southern Division, July 3, 2008).]时,马尔文德也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严重的危机。兰伯西的诚信面临质疑,公司股价下跌。与第一三共的交易尚未完成,马尔文德就得想办法挽救这次合作。

在与记者的一次谨慎的电话交谈中[Eban, “Dirty Medicine.”],他公开指控有人在搞阴谋,就像他之前告诉采孟的那样。“有人想混淆视听,他们显然是想把我们的股价做低,好低价将我们买进。”他这样对投资者说,“一家跨国公司正伙同一家印度巨头做低我们的股价。”他虽然这样宣称,但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马尔文德表示,第一三共“在开展尽责调查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事情了。我们的合约不会改变,其中也没有退出条款”。

在兰伯西内部,高管们正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他们在马尔文德的办公室参加了一次会议,他们的日程上都将它标记为“非常重要”。会上的第一个议程:“自我评估”。除了那份《报告》,几乎任何事情都可以蒙混过去,但是只要《报告》一出,马尔文德的种种说辞就都会成为谎言。

危机感一天天地增长,公司请来帮助管理危机的外部律师事务所方阵也在扩大。2008年7月底,公司律师杰伊·德希穆克和外部律师克里斯托弗·米德一起出差到兰伯西总部开会,与会者包括马尔文德及其他公司高管,还有另两名外部律师:长期担任公司美国药监局律师的比尔兹利,以及来自维纳布尔事务所的雷蒙·谢泼德(Raymond Shepherd)。谢泼德被请来应对一个新问题:美国国会的审查。他们必须制定一条策略,以应对一波接一波的问题。在前往会场的汽车上,德希穆克向米德坦白了一件事:因为马尔文德的阻挠,第一三共对《报告》并不知情。米德听了暴怒。

会上,《报告》再次成为对话的焦点。米德满怀怒火地意识到,公司对《报告》中指出的问题毫无作为。他从潘特起草的一份报告中得知,公司仍在出口60多种根据虚假数据被批准的产品。他沮丧极了,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冲马尔文德咆哮:“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坚持要兰伯西立即停止出口这些产品,比尔兹利也附议。米德表示,在公司完全解决《报告》中的问题之前,美国政府是不会罢休的。马尔文德表面上默许,同意从全球市场召回问题产品。另外,米德和德希穆克都催促他向第一三共坦白《报告》的事情。马尔文德只回答:“日本人那边我会应付的。”

在兰伯西的高管中间,这次会议后来被称作“你怎么就不明白会议”。会后,马尔文德确实采取了明确的行动:他解雇了米德的事务所,换了一家来应付美国司法部。

正当兰伯西的高管和自家的律师争执不下时,美国药监局的官员们准备行动了。2008年9月16日,在检察官们提交动议的两个月之后,美国药监局宣布将停止从兰伯西的两家工厂——德瓦斯和帕奥恩塔萨希布进口30多种药物。它还公开了写给两家工厂的警告函。药物评估和研究中心主任珍妮特·伍德科克(Janet Woodcock)博士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FDA Issues Warning Letters to Ranbaxy Laboratories Ltd., and an Import Alert for Drugs from Two Ranbaxy Plants in India,” FDA News, news release, September 16,2008.]:“我们想通过这次行动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供美国消费者使用的药物必须符合我们的安全性及品质标准。”

就在合规部门员工暂停工作为此庆祝时,美国药监局的官员们又召开了一场媒体吹风会,表明他们会对兰伯西采取强硬立场。他们要禁止从兰伯西的两家工厂进口药物。不过他们并没有要求兰伯西从美国的药房召回这些药物。德博拉·奥托将这次针对兰伯西的行动描述成“前瞻性的”,她告诉记者[FTS-HHS FDA, “Transcript of Media Briefing on Ranbaxy Labs,” news release,September 17, 2008.]:“美国药监局没有理由认为这两家工厂生产的已进入美国的药物会造成安全问题。”她声明美国药监局的检测显示这些药物是合乎规范的,并补充说:“美国药监局并没有证据表明兰伯西的这些产品是有问题的,只是所发现的生产过程和质量控制的问题可能影响产品,因此才采取了这些前瞻性的措施。”

奥托是代表美国药监局说这番话的。正如她后来所说的那样,她的声明“只是重申了美国药监局的官方立场,和往常一样,那也是组织上下的许多人在经过漫长的内部审议之后的结果”。不过她的声明仍在组织内部激起了愤怒。负责刑事调查与合规审查的员工开会讨论了声明的准确性和影响。美国药监局已经知道兰伯西的两种药物——Sotret和加巴喷丁,没有通过品质检测,并可能对患者造成危险。如果这两种药物没有缺陷,那它们的问题又是什么呢?美国药监局又有哪些制裁手段[在一份书面声明中,德博拉·奥托对她的言论在美国药监局内部激起愤怒的说法做出了回应:“局里并没有人告诉我他们认为我的言论误导或损害了美国药监局对兰伯西建立的案子。要是他们这么认为的话,肯定会慎重考虑之后再说出来的。”]?坎贝尔也觉得茫然。“她的声明里显然有一个指导思想,就是避免制造恐慌。这就是律师的想法。”他说,“律师的良心和我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这番声明为兰伯西送去一条救生艇,也使美国药监局调查员的工作艰难了许多。未来几年,兰伯西将会引用这番声明来抵挡美国药监局的调查。但是在短期内,美国药监局宣布的进口禁令和警告函毕竟引发了公司内部的一场危机,并且蔓延到了三个大洲。

在美国药监局发出强硬声明的一天之后,马尔文德·辛格依然在一场电话会议中向采孟坚称公司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告诉采孟,事情的发展令他“感到震惊”。他宣称公司向来全力配合,之前也“没有迹象或预兆”表明美国药监局对公司的努力不满。

神奇的是,尽管有种种警示信号,两家公司的交易仍照常进行。兰伯西同意向美国司法部提交其咨询公司精鼎医药制作的审计报告的完整版,美国政府也撤回了其执行传票的动议。采孟依然对马尔文德表现出信任,他在日记中写道:“马尔文德先生在每一件事上都真诚回应了我们的要求,并做了相应的准备。事情的进展开始顺利了。”他甚至提醒自己要注意文化差异,不要怀有负面的想法。他在一篇日记中写道:“马尔文德先生对我们和美国药监局有关的要求回应缓慢。我知道现在正是印度最大的节庆……得耐心啊!”

2008年11月7日,第一三共和兰伯西完成交易。一个月后,这家日本公司以多数股份控制了兰伯西的董事会。只一眨眼的工夫,马尔文德和他弟弟的个人资产就增加了20亿美元,马尔文德也成为日本人的员工。这是一个奇怪的安排,充满风险。不过兰伯西的律师杰伊·德希穆克却从中看到了新希望:既然兰伯西已经同意与美国司法部合作,并交出精鼎医药的审计报告,那么或许公司很快就会与美国的检察官们达成协议,使隐瞒《报告》的事变得无关紧要。那样,他也就不必因为对采孟说谎而内疚了。这一切都会过去。同时,德希穆克也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新世界。和日本人交流时不必大呼小叫,没有强制性决议,他发现日本人一定要取得共识才会行动。常常是10个人开电话会议,结果却没有办成什么。

虽然兰伯西突然遇到了困难,采孟仍然很高兴。交易是他促成的,他也对此进行了详细记录。“辛格先生适应得很好。”他在日记中写道。但是当他为了兰伯西的每月例会而做研究时,他也发现关于如何解决公司与美国药监局矛盾的讨论“还只触及了皮毛”。2009年2月19日,采孟到新德里和马尔文德会面。他要去厘清一系列事务,包括如何平衡马尔文德的自主权和第一三共的管理以及弄清兰伯西与美国药监局矛盾的始末。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

2月25日,他在返回东京之后得到一条消息,遭到了重重的一击。美国药监局宣布将对兰伯西实施最严厉的处罚[Saundra Young, “FDA Says India Plant Falsified Generic Drug Data,” CNN, February 25, 2009.]:申请诚信政策。申请诚信政策是药物监管者给药企打上的耻辱烙印。只有当美国药监局认为一家企业的申请充满欺诈或极不可靠时,才会实施这项政策。之后再要获得批准,企业就必须证明自家的产品没有欺诈。申请诚信政策覆盖了兰伯西在帕奥恩塔萨希布为美国市场生产的所有产品。这一行动使人充分认识到了问题的深度和广度。股市随之做出反应。兰伯西的股价掉了18%,连带第一三共的股价也跌了9%。“一场危机!”采孟在日记中写道。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充满绅士气度的他依然没有猜忌他最著名的员工,换成其他高管早就那样做了。他反而写道:“这虽然是马尔文德先生的管理问题,但现在应该先鼓励他,批评就留到以后吧。”兰伯西和第一三共都召集了危机应对小组。不出三天,采孟就乘飞机前往新德里。在那里,他不断试着理解为什么美国药监局要对公司下此重手。

因为马尔文德继续装聋作哑,采孟只能猜谜了:如果像马尔文德宣称的那样,兰伯西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那为什么美国药监局会认为整个公司都不诚信?采孟能做的只有分析眼前的一条条线索。他是一位细心的观察者,在日记中记录了和马尔文德及其副手的每次会议:“我发现他们也不明白美国药监局实施申请诚信政策的原因。他们没有意识到,美国药监局怀疑的是公司的整个体系,虽然它已经部分修复了。马尔文德先生是最后才来参加会议的。这时与会者的语气变了。他们很怕他。”

在兰伯西内部,申请诚信政策使紧张的氛围沸腾了。杰伊·德希穆克已经无计可施。他也在上级的直接命令之下参与了骗局。第一三共要负责处理美国药监局和司法部提出的问题,便完全有权知道这些问题的由来。时间一天天过去,对于《报告》的持续隐瞒和针对采孟的骗局也越来越站不住脚了。虽然德希穆克名义上负责清理欺诈性申请文件的痕迹,但是在每一个节点,他都受到了公司内马尔文德拥护者的阻挠。在会议上,德希穆克开始公然表达他的沮丧,有几次甚至威胁要把《报告》告诉第一三共,其他人也有此意,只是不愿大声说出来。

德希穆克和马尔文德的分歧日益严重,终于在2009年3月初公开爆发了。“我们认为你的行事方法不对。”在印度举行的一次运营会议上,德希穆克对马尔文德说道,当时有十几个人在场。

“你不能这么说。”马尔文德打断了他,“‘我们’是谁?‘你’又是谁?”

“‘我们’是律师。”德希穆克说。

“杰伊,我对你很不满。”马尔文德答道,“你现在分出‘我们’和‘你’、‘我们’和‘他们’来了?你不是我们的一分子了?”

“随便你怎么理解。”德希穆克反驳道,“我就是想解决问题,你却在捣乱。我和合规律师坚持的事,你的人就是不愿意做。”

这次冲突后不久,马尔文德给德希穆克打了电话,后者当时已经返回美国,马尔文德告诉他:“我要你待在印度。”他命令德希穆克乘下一班飞机回去。不到72个小时之后,马尔文德就瞪着办公桌对面的德希穆克,并给了他三个选择:一是自愿离开,双方洽谈补偿条件;二是调到印度工作,只处理知识产权业务,别无其他;三是被公司开除,按最差的条件得到补偿。德希穆克要求给他一天时间考虑。

当天夜里,德希穆克和几个他信任的同事出去喝酒诉苦。他抱怨公司的堕落全是因为马尔文德,说他害了公司的12 000名员工和他们的家属。“地球上有一种人恶劣至极,这样的人数量不多,而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他说。他还威胁要把《报告》的事告诉第一三共。

苦闷之中,他说了太多。第二天,马尔文德把德希穆克拉进他的办公室。他的身边坐着人力资源部部长。两人很快撕破了脸皮。“我听到你说了什么。”马尔文德说,意思是这位律师昨晚喝酒时说的话已经传到他耳朵里。马尔文德接着要人力资源部部长离开。他告诉德希穆克,如果他把《报告》透露给第一三共,自己就会亲自对付他。“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他说。

德希穆克不愿屈服。“你当然知道我住在哪里,你这个白痴,你去过我家。”他接着说道,“你干吗不把那个搞人事的叫进来,让他也听听你的威胁?”他还表示,如果马尔文德试图在美国伤害他,“你会吃不了兜着走”。他又补充道:“我可以肯定地说,我在湿婆神军党(Shiv Sena)的熟人是不会罢休的。”德希穆克的一个远方表亲是湿婆神军党的创立者之一,那是一个可怕的右翼印度教民族主义政党,常涉足政治暴力。

“你玩弄女人。”马尔文德反击道,“你的事情我都有记录。”

两人继续互相谩骂。“要是你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感到羞耻。”德希穆克说道。

这是这位律师在兰伯西的最后一天。这天,马尔文德强迫他辞职。他后来在反思兰伯西的行为时说:“说老实话,他们都伪造大量数据点了,成百上千个……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在一众外部律师的反对声中,对采孟的欺骗仍在继续。要是这位微生物学家知道《报告》的存在,他立即就能破解公司遭遇灾祸的真相。但因为缺乏这条关键情报,他只能继续筛查线索。

大约就在德希穆克离开公司的时候,采孟飞到纽约去和朱利亚尼合伙人公司开会,那是兰伯西雇的另一家外部咨询公司。采孟希望,鲁道夫·朱利亚尼(Rudolph Giuliani)这位纽约前市长,能运用他的政治影响力让美国药监局罢手。在这场会议上《报告》仍未被提及,采孟只能继续与影子搏斗。“有人告诉我,杰伊·D.先生(指德希穆克)是阻挡我获得情报的人物。”他在日记中写道,“我仍不知道为什么马尔文德先生如此重视杰伊。(杰伊抓到了他的把柄?)”

虽然采孟正在慢慢接近真相,但马尔文德的一干高级副手和帮手仍在极力隐瞒情报。2009年3月16日,采孟在新德里参加一次关键的兰伯西股东会议。会前,兰伯西的外部律师、维纳布尔事务所的沃伦·哈梅尔(Warren Hamel)向公司的一名律师强调,可能就是《报告》引发了美国政府的调查。可是当采孟到达会场,就没有一个人再提《报告》。散会后,采孟在日记中写道,他“对美国药监局行动的背景仍未充分了解”。

兰伯西与美国药监局的冲突愈演愈烈,虽然马尔文德宣称自己正尽全力解决冲突,但第一三共对他的管理越来越不满意了。兰伯西的一名顾问敦促采孟“从父亲抚养孩子”的角度看待马尔文德。在3月26日一次补偿委员会的会议上,采孟建议马尔文德放弃奖金,因为公司与美国药监局的关系越来越差,营收也很糟糕。马尔文德不但提出了异议,还掉了眼泪。采孟在日记中写道,马尔文德“没有澄清他在管理上的失误,或他的责任。并且他暴露了脆弱的一面,哭了出来”。

2009年4月中旬,采孟和他的高管们已经认定马尔文德无法胜任职业CEO的角色。采孟在日记中写道:“马尔文德先生的态度已经不是自卫,而是对抗了……我们别无他法,只能解雇他了。”到这时,采孟仍将公司的处境归咎于管理不善,他还注意到“双方对于品质的不同态度”。他也考虑过症结是不是“马尔文德先生太神秘兮兮了”。

5月8日,采孟终于告诉马尔文德他不能继续担任CEO了。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内,这个印度CEO就辞职了。几个月后,采孟仍然被蒙在鼓里。但是他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开始看到马尔文德的另一面。采孟在日记中以向来平和的口吻写道:“马尔文德先生表面上是在为公司考虑,实际上却像一名私人店主,他优先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我对此很失望。”即便在马尔文德离职后,公司的高管们仍效忠于他,并继续隐瞒《报告》一事。比如接替德希穆克出任公司总法律顾问的拉维什·萨姆塔尼(Lavesh Samtani),就吩咐哈梅尔在即将对采孟所做的报告中不要深谈案件中的事实,尤其不能提到《报告》[在一名发言人提供的一份书面声明中,拉维什·萨姆塔尼表示:“虽然我不能讨论任何受律师—客户守秘特权保护的事项,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第一三共共享所有材料时,都是在这种特权的保护下进行的。我在代表第一三共控制的兰伯西公司解决与美国药监局和司法部的诉讼之后,就选择离职,并在2014年成立了一家新公司,之后也始终和采孟博士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2009年11月17日,一众联邦检察官邀请兰伯西的内部和外部律师前往美国司法部在华盛顿的总部,哈梅尔也在受邀之列。到检察官摊牌的时候了。他们做了一场坚决有力的报告,强调兰伯西的不当行为已经持续多年,并牵涉公司的所有生产场地和药物。在他们展示的67张幻灯片中,检察官们揭穿了几十条虚假陈述。它们显示公司的顶层高管都是骗局的知情人、共谋人。检察官明确表示,他们认为,兰伯西向美国药监局提交的申请中那些无法解释的错误陈述,都可能是犯罪行为,而非单纯的错误或者失察。他们的证据就包括那份《报告》的摘要。看到这里,维纳布尔事务所的几名律师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走到幻灯片前,仿佛是想看看《报告》的图像是不是真实的。

这是一次具有毁灭性的会议。但是对哈梅尔来说,也有一点好处:他终于可以纠正公司对采孟所犯的深刻错误了。他问司法部的官员,能否将这次报告的内容在兰伯西的董事会上分享,好让采孟博士也看看。他们同意了。两天后,在维纳布尔纽约办公室的一间会议室里,哈梅尔向采孟展示了司法部的报告。这位微生物学家目瞪口呆。顿时,困扰他一年多的谜题都能说通了。第二天,在一封写给公司顾问的电子邮件里,采孟试着将所有信息都串联起来。他写道,公司内部有一名“告密者”,此人把向董事们展示的文件交给了美国政府。布赖恩·坦皮斯特和马尔文德·辛格曾经极力隐瞒“一切与此事有关的文件。这也是此事可能构成犯罪的原因”。采孟写道,这也是为什么“美国药监局会坚持认为这可能是公司文化造成的”。

终于,采孟明白了第一三共究竟收购了一家怎样的公司。他觉得必须在自己推动的这次灾难性收购中保全公司。不到三年之后,采孟将和一队律师在新加坡的国际仲裁法庭上对马尔文德提起欺诈指控,到那时,他那本详细记载的日记将成为证物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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