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四颗人头

如首无作祟之物  作者:三津田信三

媛神堂发现的第三具无头尸疑为二守家的纮弍。

从昨晚和一枝夫人、双亲一起从长寿郎的守夜式回来,直到众人就寝为止,都有人见过纮弍。然而今天早上迟迟不见他起床,所以母亲笛子遣女佣去叫他。不一会儿女佣就慌忙回来报告说“房里没人,被褥也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纮弍就此踪迹皆无,也没出现在长寿郎的葬礼上。当家人开始有点担心时,刚巧警方来问是否有人失踪,于是二守家顿时炸开了锅。

据伊势桥推断,无头尸的大致死亡推定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换言之,假如被害者是纮弍,那就说明他在家人和用人们入睡后,溜出家门去了媛神堂。

“凶手是那女人!”竹子当即嚷嚷道,认定是江川兰子所为。

高屋敷追问理由,她就说出了前天上午看见两人在媛守神社密会的事。她坚称昨晚两人肯定也有密会,当时发生了争执,于是兰子就把纮弍杀了。

高屋敷立刻奔赴一守家,打算问兰子的口供,却被告知兰子和斧高外出了。

“现状如此,只好姑且先让二守家的人来确认一下无头尸究竟是不是纮弍了。”

大江田刚下判断,围绕着媛神堂进行搜索的搜查组,就急报说发现了人头。

高屋敷随同大江田队长来到发现人头的现场。原来地点就在境内通往东守的参道左侧,也就是前往那座马头观音祠的途中会看到的左侧森林里。长寿郎和毬子的衬裤、草鞋以及侦探小说也是在那里找到的。据说纮弍的头被包在衣物里,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还有人说那衣物看起来像是长寿郎的外褂。此外,周围还散落着不少东西,从上衣到衬裤什么都有,应该是纮弍的衣物——

在暮色急速蔓延开来的森林里,后脑好似石榴一般破裂的人头滚落在皱巴巴的外褂上。

“你们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岩槻低头看着头颅,“罪犯拿着用外褂包好的长寿郎的人头来到媛神堂,在那里杀死纮弍后砍下头颅,然后将长寿郎的头留在现场,把纮弍的头包进外褂,进而又扒下纮弍全身的衣服,和人头一起遗弃在了这一带。”

“从御堂和森林的情形来看,是这么回事。”大江田回应道。

岩槻立刻接了下去:“罪犯特意把长寿郎的头带走,为什么又要还回来呢?还有,罪犯特意砍下了纮弍的头,又为什么要轻易丢弃呢?”

“说到长寿郎的头——”

高屋敷小心翼翼地加入对话,见大江田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扼要地报告了前天在一守家亲族会议上发生的风波。

“只要长寿郎的头没被发现,就绝不承认他的死——原来二守家的一枝说过这样的话啊。”

“所以罪犯就把长寿郎的头……”岩槻接下大江田的话头,但话至中途,立刻又流露出不解之色,“但那样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要砍下头带走呢?而且罪犯处理纮弍人头的方式可谓草率,这种突然的变化该如何解释?”

“就像是为了导演一出把长寿郎的头再度送回世间的戏码,才需要一具无头尸一样啊。”

高屋敷脱口而出的话,令大江田和岩槻身子一僵。

“也就是说,只要是男性,被害者是谁都无所谓?”

“不、不……我只是看了御堂和现场,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但是,这也太荒唐了。非常抱歉。”

“唔……”

大江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垂下头去的高屋敷。从这眼神来看,他没有责怪他胡乱发言,倒像是正在玩味话里的内容。

“好了,这方面以后再讨论吧。御堂里的是长寿郎的头,这个则是纮弍的头,虽然高屋敷巡警确认过了,但还是需要询问各自的家人进行核实。另外,纮弍这里,为慎重起见,还是要找一下他在二守家的私人物品,拿上面黏附的指纹和尸体比对一下。然后我们继续以媛神堂为中心,对周边地区进行搜索。”

搜查组众人按大江田的指示迅速出动,完成各自的任务去了。

“我和岩槻去问江川兰子的口供,不是说我相信竹子的话,但她掩人耳目和纮弍见面的事让我有点起疑。至于高屋敷巡警,我希望你去试试看,能不能从那个叫斧高的少年那里问出些什么。”

“啊,是说……斧高吗?”

“一方面是因为他新近成了一守家的继承人,是当事人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对秘守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面对的是你,一些不方便对警察讲的话他也可能会说出来。”

“明白了。”

然而,无论是从兰子还是斧高那儿,高屋敷都没有获得纮弍被害案的有用信息。至于媛守神社前兰子和纮弍的可疑密会,也不过是竹子毫无根据的臆测,多亏了斧高当时的冷静观察,警方才明白此事和案件无关。

百姬庄的某室中,大江田、岩槻和高屋敷再度陷入了困境。

“从动机来看,斧高难道不是第一嫌疑人吗?”岩槻说出了高屋敷暗自害怕、最想回避的一种解释。

“有了那张按过手印的证书,就能证明他是一守家的继承人。不过从高屋敷巡警的话来看,我觉得二守家的一枝不会轻易承认。她会坚称纮弍是正牌继承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步。事实上她存心给对手出了道难题,说如果找不到长寿郎的头就如何如何。换言之,亮出长寿郎的头,杀死纮弍,从中最能受益的人就是斧高。”

“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斧高还杀死了毬子和长寿郎。但他并没有杀害两人的动机吧。”

面对大江田指出的问题,岩槻显现了沉思之色:

“也许他其实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兵堂和家庭教师生下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佥鸟郁子都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和他接触时,言行中不经意地流露了母性的一面,而斧高也察觉了这一点。于是他自然对自己在一守家遭受的待遇感到了愤怒,就打算夺取一守家的继承权。他先杀了长寿郎。至于毬子嘛,可能是为了掩饰动机,才把她也牵连进去的。”

“原来如此。但这样一来,砍下长寿郎的头并特地带走这一行为本身就和杀人动机矛盾了。让大家都认识到长寿郎已死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没有杀他的意义了。”

“这个嘛……”岩槻一时语塞。

这时,高屋敷表情凝重地开了口:

“关于佥鸟郁子……她好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小妾。”

“怎么讲?”

“这是从她本人和藏田甲子那里问出来的,呃……据说一开始兵堂是用暴力,强迫她……”

“是被强奸的吗?”

大江田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惋惜,但岩槻好像不能接受:

“开头也许是,但后来她还不是两次怀上了兵堂的孩子?既然如此,还不是跟小妾一样?而且她一直生活到现在,并没有逃离一守家啊。”

“其中似乎另有隐情。据说她在从前任教的私立学校里出了点问题,被开除了,这件事也传到了别的学校,导致她生活没有着落,可以说她是被一守家收留的。除了当教师,她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一旦被赶出来,就再也无处容身了吧。”

“那都是借口——”

“在一守家,她和斧高的关系如何?”大江田打断岩槻的话,提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据说前一秒还对斧高很温柔,后一秒就会冷冰冰地一把推开……态度瞬息万变。藏田甲子一口咬定,佥鸟郁子绝对没说过和斧高是母子,斧高也绝对不会在之前就发现这项事实。”

“那个婆婆肯定会向着斧高啊。”

“不,她的脑子里只有长寿郎一人,换句话说,是只有一守家的安泰吧。至于斧高,终究不过是把他视为用人,而且——”

因为岩槻怎么也不接受,所以高屋敷试图从别的方面来表明斧高的清白。

“在纮弍遇害的推定时段内,斧高正在睡觉,看起来并无不在场证明。不过,他在亲族会议上昏倒了,所以兰子很牵挂他,频繁地过去探视,确证他一直在屋里。”

“这个报告我听过,但她不是整晚都在他身边,只是隔一段时间去看看他而已。”

“确实如此,但站在斧高的立场来考虑,他又不知道兰子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前往媛神堂杀害纮弍,砍下头,脱掉他的衣服,把这些东西扔进森林再赶回来,其间如果兰子到过他的房间,那就全完了。我问兰子有没有因为上厕所人不在的时候,她作证说每次去探视都看见斧高在被窝里好好地熟睡着。”

“那同谋的可能性呢?今天下午他俩也一起出去过不是吗?他们可能是这么约定的,等斧高继承了一守家,就付兰子相应的钱财。”

高屋敷摇摇头,说兰子在得知斧高身世之谜前曾请他做自己的秘书。另外他也没忘提一句,兰子自己就拥有资产,很难想象她会产生金钱方面的动机。

接着,高屋敷打算再加几分保险:“岩槻刑警说到了证书的可靠性,下官也觉得确实如此。二守婆婆的确很难对付。但是,只要有那张证书,就算可能会等上一段时间,总有一天她也得承认其中的内容。而且斧高只有十六岁,我不认为他已被逼到必须马上杀掉纮弍的地步。”

“嗯……”发出一阵意兴阑珊的沉吟后,岩槻看向大江田,仿佛在请求他的裁决,“但是,还会有谁是嫌疑人呢?”

“现在只能说所有相关人员都是。正因为作案时间在深夜,所以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您说得对。”高屋敷和赞同大江田的岩槻一样点点头,“罪犯预见了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在深夜把纮弍叫出来吧。当然,媛神堂也不是那种深更半夜会有人去的地方。”

“这个应该不会错。叫他出来的托词恐怕也是‘关于一守家继承人的事,我手里握有非常重要的秘密’之类的。”

“这么一来,最容易把被害者叫出来的——”

“就是一守家的人。”高屋敷接住了岩槻的话头。不过,赶在对方贸然下结论前他又续道,“但是,就以两家的现状来看,如果在那样的深夜约人出去,地点偏偏还是媛神堂,纮弍会没有戒心吗?”

“有一定的道理。”

大江田似乎也认可这种说法,随即陷入了沉思。岩槻也效仿上司闭上了嘴。

“对了……其实我从斧高那里还打听出了几件怪事。”

在两人默然期间,高屋敷决心说一件先前就在犹豫该不该报告的事。他个人认为这是未经核实的不确切信息,但此刻转念一想,感到还是应该交由大江田判断。

那是十三夜参礼的前一天,被铃江叫到别栋仓库的斧高听到的那些奇妙无比的事。

把从斧高处听来的话向两人大致说了一遍后,高屋敷又补充道:

“也不知当时的他对铃江的话理解了多少。还有,那些话不过是出自一个即将离开一守家的姑娘之口,有鉴于此,我认为不必过于较真,但又非常在意。”

“但如果是真的,那么围绕一守家继承人杀人的这条思路,就完全错啦!”

出乎意料的是,岩槻竟嚷了起来,言下之意这可是个大问题。大江田也若有所思,向高屋敷问道:

“假如一守家只有女孩,或者长寿郎死了但妃女子活着,那么秘守家的继承状况会怎样变化?”

“二守家的纮弍应该会继承大业。同时,如今的一守家和二守家地位将会对换。”

“那么妃女子和纮弍结婚的可能性呢?”

“怎么说好呢……富堂翁肯定乐意,但二守婆婆和纮弍自己会怎么想?还有,如果铃江的话是真的,那么兵堂也许是在考虑让纮弌而非纮弍做继承人。然后他再把妃女子嫁给因此被淘汰的纮弍就行了——”

这时岩槻插嘴道:

“但、但是……假如兵堂和二守家的笛子确实勾搭在了一起,纮弍是他俩的孩子,那他和妃女子不就是异母兄妹吗?再怎么说这也……”

“没错,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报告铃江说的那些话,理由就是——”

“你是说不可信?”大江田向前一探身,“说谎倒未必,但可能是她的胡思乱想?”

“嗯,兵堂在家里面对富贵抬不起头,对实权由富堂翁掌控心中不快,这些都是确凿无疑的。和笛子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不过,纮弍是两人所生,这一点该怎么说好呢?我总觉得这种含有恶意的揣测,很像是厌恶兵堂好色成性的铃江会有的观点。”

“原来如此。不过观兵堂的言行,他好像真的很盼望一守家倾覆,也就是让二守家升级。”

“这也许是他个人的一种复仇方式,针对傲慢的父亲和冷若冰霜的妻子。”高屋敷对岩槻指出的这一点表示赞同,又续道,“但他也希望秘守一族能够繁荣,所以有可能原先是想让战死的纮弌当一守家继承人。”

“这么说,其实那个纮弌才是兵堂和笛子的孩子吧?”

岩槻的敏锐见解,令高屋敷不由自主地低吼了一声。他很惭愧,自己竟然完全不曾意识到,可以从别的角度来看待铃江的疑问。一旦重新审视,便能无比清晰地看出她当时的想法。

“铃江猜测兵堂的孩子是纮弍而非纮弌,恐怕是因为纮弍素行不端的形象和兵堂有所重叠。”

“纮弍也好色吗——对啊,江川兰子就是一例。”

“没错。而纮弌对待用人也是和蔼可亲,实在是个好小伙,外表也比弟弟强得多。”

“铃江也许迷上了纮弌。但话虽如此,长寿郎不也是兵堂的孩子?”没等高屋敷回答,岩槻又道,“这就是年轻姑娘常有的误解了。长寿郎是兵堂生下的亲儿子,因此相较而言,纮弌更可能是兵堂之子,这种事冷眼一看就能明白。然而,铃江压根儿就不愿去设想,她所迷恋的男人也许和一守家的色老头血脉相连。她准是无意识地在排斥这一点。”

“如果妃女子没死在井里,纮弌也没战死,只有长寿郎一个人死了,结果会怎样?”大江田看了看高屋敷。

“秘守家的族长由纮弌继任,现在的二守家升级为一守家。我总觉得那样的话,将来妃女子和纮弍可能会结婚。”

“为什么?”

“最大的理由就是这两位是各自家庭的累赘。不管嫁人还是娶媳妇,恐怕都很难。”

“但是一守家和二守家之间,有一些无法轻易解决的过节吧?”

“是。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妃女子和纮弍的婚事不会对两家的大势造成什么影响。至于富堂翁和一枝夫人,我总觉得他们完全可能会考虑轻松地结下这门亲事,甚至还预计到了这样一种场景——即使夫妇两人中的某一个惹是生非,来一句彼此彼此也就万事大吉了。”

“啊,多么可怕的一家人啊。”岩槻感慨万千地说。

相比之下,大江田的声音则有些生硬:“继承人问题可能还是一个重要的动机。”

说着,他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不过,像是要暂时中止这个话题似的,他又问道:“对了,关于纮弍的死因还有别的,现场调查的结果怎样?”

“噢,对。呃……”岩槻急忙取出笔记本翻阅起来,“纮弍的后脑被供奉在祭坛上的铁锤重击,我们认为这是致命伤。切断人头用的是同样也放在祭坛上的柴刀,似乎是死后进行的。从尸体的状态来看,要比处理毬子和长寿郎的时候草率得多,这个是毫无疑问的——”

“的确,毬子那时是被好好地摆成仰卧的姿势后砍了头。长寿郎也一样,虽然和毬子比起来稍微马虎了点。但对于纮弍,罪犯硬扯去他的衣服后,好像没怎么收拾,就立刻着手砍头了。”

“不断地重复作案,罪犯也渐渐开始懈怠了吗?”

“也可以认为是对被害者的杀意有程度之分……”

“从被害者的死亡推定时间来看,‘没有充足的时间’这条理由至少不符合纮弍被害案的情况。”

“没错。那么砍头的手法呢?”

“根据伊势桥医生的判断,和前两位一样,不同的只有凶器。换言之,把纮弍遇害视为同一个罪犯的第三次杀人不会有错。”

“也就是说,罪犯并不满足于前一次的双重杀人啊。”

“难不成还要杀第四个人……”

岩槻被自己的想法震得大惊失色,见状大江田摇摇头,既像是在否定部下的忧虑,又像是在说目前不必考虑这种事。

“那么长寿郎的头情况如何?”

“啊,是……长寿郎头颅的切断面被按在一种叫蚕箔的器具上,罪犯事先搞了点手脚没让头滚下来。所谓的蚕箔,据说是一种用竹子编成的网眼框架,是养蚕专用框笼的总称,用的时候好像要放在蚕架上。罪犯用小型蚕箔当底座,把人头立在了祭坛上。伊势桥医生谈了一下他的观点,他说这么做是为了让打开媛神堂格子门进来的人,正好和长寿郎脸对脸……”

“真是低级趣味。”

“我们检查了头颅,结果在后脑勺发现了击打的痕迹。看起来是生前受的伤,可能就是这一击让长寿郎失去了知觉。”

“医生认为是用什么打的?”

“医生说暂时就外观来看,应该是棒状物。”

“那就奇怪了……”

“什么奇怪?”

“用来砍头的斧子就是绝好的凶器,有必要特意用别的东西来击打吗?”

“这个嘛……恐怕是因为罪犯不想在砍头之前被喷出的血溅到。”

“嗯……不过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斧刃,用斧背来击打不就行了吗?这么做按理更轻松,也不费什么功夫,何必要找别的工具来作案呢?”

“确实……可不是吗。如果罪犯觉得用斧背也会弄出血来,还可以用斧柄部分,那个用来打人也足够啦。”

“但是,斧柄打出来的伤痕可是很细的。”

“对。我们认为是用了更粗的东西。”

“这么说,当时斧子不在手边?”高屋敷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斧子还不在现场,不在那个马头观音祠里,所以……”

然而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最终没能说到底。但大江田承接了他的思路,归纳整理似的说道:

“罪犯在中婚舍杀害毬子,砍下她的头带出了媛神堂。而长寿郎当时也许在马头观音祠,也许正在前往祠堂的路上。罪犯与他会合后,用棒状物击打了他的后脑。说不定就是一根掉在参道边的粗木柴。也许罪犯是这么盘算的,即便沾到了一点血,只要扔进森林就很难被找到。”

“那么罪犯是把斧子留在了中婚舍,不,应该说是直接丢在了现场?”

大江田向提问的岩槻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就出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罪犯真正想砍的不过是毬子的头。换言之,砍长寿郎的头只是一种伪装,是打昏他后即兴想到的,所以才会急忙回去拿斧子。正是因此,罪犯才毫不犹豫地归还了他的头。我们也可以这样想,归还人头绝不是因为二守家的一枝说了那些话,而是罪犯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因为罪犯没有必要把一开始就不想要的头一直带在身边。既然砍长寿郎的头是为了伪装,那就把纮弍的头也一并砍了吧。由于罪犯同样不需要纮弍的头,所以也就扔了个干脆。”

“很符合逻辑啊。”岩槻附和道,语声中透着喜悦。但他的表情很快又黯淡下来,“但是罪犯为什么要砍下毬子的头呢?这一点可越来越不明白了。”

“总觉得和妃女子那时很像……”高屋敷心里突然涌起了这样的感觉,“那时也是,明明知道被害者就是她,却有流言说尸体好像没有头……”

大江田听着两人的对话,又开了口。

“就算把以前的事件和砍头动机先放一边——”他指着高屋敷制作的“婚舍集会中相关人员行动”表,“看到没有?问题在这里。先前我们认为罪犯拿着斧子从御堂去了祠堂。但是,从这张时间表来看,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是岩槻提出的非连环杀人案,倒还有可能,然而验尸结果也证明,砍下两人头颅显然是同一个人所为。简言之,这就是一桩地地道道的连环杀人案。”岩槻和高屋敷用力点头,而大江田正相反,他直摇头,“然而如今又出现了罪犯在御堂和祠堂之间有过往返的可能性。但这种事又绝对不可能。我们究竟该如何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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