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荣熙真

π的杀人魔法  作者:墨殇

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地点:荣府 后花园 镜池旁 玻璃花房

问讯人:刘晓伟,刑侦干员小秦

受讯人:荣熙真


从景澜大酒店出来后,刘晓伟和小秦都已饥肠辘辘。他们找了个包子铺,随意垫了点小笼包和馄饨什么的,顺便通过微信向安力为做了要点汇报。

吃完饭,他们便驱车前往荣府。

接待他们的是女仆小竹,刘晓伟向她表明了来意。

荣熙真这时正在后花园修剪盆景花卉。这是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项必修课。也许是为了排遣父母双亡的悲痛,最近荣熙真待在后花园的时间明显比以往要长。

听到小竹的汇报后,荣熙真命她招呼刘晓伟他们先在客厅喝茶等待,三十分钟之后,她将在玻璃花房内接受他们的调查。一来,在花房里她不必停下剪枝的工作,二来,可能是觉得那里相对封闭,隔音效果比较良好,同时视野很开阔,对建筑物周围一览无余,不必担心有人藏在附近偷听。

下午三点四十五,刘晓伟和小秦跟着小竹穿过后花园的小径,走进了这座有些梦幻意味的植物天堂。

进门前,刘晓伟用微信留言,向安力为报告了最新情况。这其实就是在通知安力为和千行,可以行动了。

安力为接触根叔,需要在尽量秘密的情况下来完成。因此刘晓伟调查身为荣府总管的荣熙真,更主要的目的在于调虎离山。

在玻璃花房外的树丛后面,还布置了一名干警,一防有人向荣熙真通风报信,二则防止荣熙真突然中止谈话而离开,致使安力为的密谈受到影响。

一直到安力为和千行的行动结束前,荣熙真实际上是被刘晓伟施行了行动和讯息的管制。

半只鹅蛋形的建筑矗立在平静的镜池水畔,远远望去,酷似位于北京西长安街的中国国家大剧院,只是缩小了很多倍,是个微缩版的。

花房完全由圆弧状不锈钢架和微微泛蓝的钢化玻璃构成,晴日里阳光明媚,阴天也光照充足。而每逢下雨之时,人若站立其间,便可以看见雨水顺着玻璃缓缓流淌下来,自是别有一番特殊的情致。

这里种满了绿色植物和各种奇异的花卉,令人总能产生进入童话世界般的恍惚。

由电脑控制的中央暖气与通风设备,保持里面四季恒温的十八度和新鲜的空气,使得所有植物都得到了最为良好的生长与养护条件。

荣熙真穿着采茶少女般的蓝色碎花小袄,头上还扎着蓝印花的头巾,正在聚精会神地整理一盆名贵的君子兰。

虽然衣着朴素无华,荣熙真的雍容气质仍丝毫未减,乍看之下,颇有皇室公主落隐山林的风范。

第一次看见这位荣家大小姐的年轻干员小秦不免微微有些恍神。

简短的寒暄之后,荣熙真就吩咐小竹离开了。

荣熙真:“这叫银线菩提,是君子兰中的极品。如果不是这里的优良环境,恐怕很难长期存活。”

刘晓伟附和道:“第一次到后花园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玻璃花房。当时门锁着进不来。没想到,这里可真称得上植物天堂呀!”

荣熙真莞尔一笑:“啊呀……真是不好意思,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怪我安排不周。现在只好委屈二位了。”

刘晓伟:“没关系。我们做刑警的平日里习惯了奔忙行走,很少有空闲的时间可以坐下来赏花的。今天来,主要是向大姐请教一些有关案子的问题。”

荣熙真:“好。荣家遭此大难,凶手现在仍逍遥法外。只要我知道的,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顾忌。”

刘晓伟:“我们认为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荣家内部。”

荣熙真杏眼圆睁:“为什么?”

刘晓伟:“怎么?您不这样认为?那么您认为,凶手不会是荣家的人?”

荣熙真:“当然。我已经猜出凶手是谁了。”

刘晓伟暗暗吃惊:“哦?那么……”

荣熙真:“不过,还是请你们先提问吧,等你们问完了,我再说出我的想法。”

刘晓伟:“那好吧。专案组经过与上级领导的反复研究,一致认为凶手很可能就潜伏在荣家内部,至少与荣家存在着极其紧密的联系。因此,我们打算对荣家的人进行一次摸底排查。首先是对几宗案件的关键时间进行一次询问。”

荣熙真:“所有人都要问吗?”

刘晓伟:“原则上是这样。不过……您是想说什么吗?”

荣熙真:“是的。我看惠娜和小海就不要问了吧。他们不可能有嫌疑。这样的询问,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伤害。”

刘晓伟:“请您放心,对于荣俊海小朋友,我们尽量不去骚扰。可是,荣惠娜是成年人,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们的询问呢?”

荣熙真:“二妹和小弟一样,根本不了解情况,连父母已经双亡都不清楚。”

刘晓伟:“怎么可能。荣家出殡是声势浩大的场面,况且守灵还是在家里进行的。他们怎么可能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简直难以置信。”

荣熙真:“没错,这确实是奇迹。可是我们终于还是做到了。父亲遇害的当天晚上,我就和俊赫、林念祖、郑浩共同商议了此事。如果刘警官足够细心的话,一定早就发现了,自那天开始,惠娜和小海就再没有在你们面前出现过。”

刘晓伟:“是的,我注意到了。难道他们都被您封锁起来了?”

荣熙真:“可以这么讲,但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残忍。确切地说,惠娜和小海被我们集体保护起来了。”

刘晓伟:“保护?”

荣熙真:“不是用铁链和大锁,而是用我们的集体欺骗。惠娜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生来就像个豌豆公主一样被全家人保护起来。当然,刚开始,这是家父的意愿。她对于周遭世界的认知,仅限于在剑桥读大学时的那三年。而国外名校的单纯环境,相对于这里弱肉强食的社会来说,就好比是个天堂,这一点我想你懂的。刚回国的时候我也是不适应的,后来才渐渐明白了我们生存的这个地方,原来不是童话世界。可惠娜完全不懂,回来后继续过着公主般封闭的田园生活,和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爱、成婚,组成了一个有如韩剧结局般圆满而理想的家庭。她的婚礼在那一年被网友羡慕为‘史上最奢华’的婚礼,至今为人津津乐道。家父不仅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豪华安排都用做了惠娜婚礼殿堂的基石,简直就是按照人们普遍难以设想的梦幻蓝图,为她搭建了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中花园。我这样说……你可能会明白一点惠娜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刘晓伟皱着眉说:“呃……有点明白了。”

荣熙真:“简单地说,二妹是个生活在自己幻想王国里的不真实的人,和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点关系也没有。郑浩和她结婚之后,也努力地呵护着她这个梦,不使它破灭。唉!真不知道这个有如肥皂泡一般绚丽而易碎的梦还能维持多久!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小弟俊海身上。”

刘晓伟弱弱地问道:“那么……这次的奇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荣熙真:“其实,那天晚上商量的时候,俊赫和林念祖都是反对的,是我坚持意见而做出的决定。傍晚发现家父遇害的时候,郑浩灵机一动,以家父睡着了这样的理由将惠娜送回别墅,远离了是非之地。这在我们听起来都会觉得很弱智,可独独用在惠娜身上却是有效的。与你刚才的疑惑一样,林念祖当时也认为出了那么大的事,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想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得病’……”

刘晓伟:“得病?”

荣熙真:“是的。不是真的害她生病,而是让她相信自己得了病。这种‘病’不能严重到足以使她为此担心和伤感,也不能轻微到明天就可以出屋。另外,这种病还不能是传染病,因为我想通过这个骗局将小海也封锁在三号别墅之内。”

刘晓伟:“咦?”

荣熙真:“说穿了,其实也不难。这只是一个心理魔术。我让郑浩悄悄地在她的水杯里放入无色无味,但能令人昏昏欲睡的感冒药,第二天也是如此。惠娜醒来后会感到浑身乏力,就先怀疑自己是否得了感冒。然后我找来熟悉的保健医生,授意他告诉惠娜得了慢性低血压中的体质性低血压。这种病,轻者没有任何症状,重的也只是头晕、头痛、精神疲倦什么的,只要适当理疗,加强锻炼,调整回健康的饮食习惯,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因此,我这样做了之后,惠娜对此深信不疑,就按照医生说的,躺在床上休养了。人在成天躺着缺少活动的情况下,是必然会陷入昏昏沉沉、神疲乏力的状态之中的。不过,这些只是假象。只要对惠娜的身体构不成真正的危害,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别墅的隔音效果极好,他们只要在屋里,是听不见灵堂诵经和喧闹声的。”

刘晓伟:“坚持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您认为一旦荣惠娜知道了父母双亡的消息,她的精神世界会有全面崩溃的危险?”

荣熙真:“是的,作为姐姐,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当然,还有小弟俊海。”

刘晓伟:“那您是怎么骗住小弟的呢?”

荣熙真:“很简单。小海是个热衷于动漫电视节目和IPAD游戏的孩子,成天幻想着自己就是奥特曼和超级英雄,把不喜欢的事物,想象成一定会被他打败的小怪兽。这种‘奥特曼情结’,其实跟我们小时候的‘佐罗情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我就是利用了他的独特心理,诱导他说二姐得病了,需要和疾病做斗争,小海应该像奥特曼一样使用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她,帮助她早日康复。于是,他便把这个由我们共同空想出来的‘病魔’看成了小怪兽,天天捍卫着惠娜了。小海的意志力很强,一旦开始做一件事,就不会像同龄的孩子那样轻易分心而没有耐心。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尽心尽力地去安排好他俩的生活和兴趣,我想支撑至少两周应该可以做得到。”

刘晓伟:“两周之后呢?”

荣熙真:“两周之后正好是家父和后母结婚二十五周年的纪念日,我可以对他们说父母去欧洲旅游了。惠娜很羡慕父母当年结婚时去法国和意大利旅游的往事,这样说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出国旅游说’还有一个好处。一旦有人不慎,走漏了消息,我还可以用追随父母游玩为由,将他俩彻底安排出国,再做计议。”

刘晓伟:“大姐的计策,真令人拍案叫绝。情急之下,竟能想出如此复杂而周全的诡计来,不能不让我佩服。只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呀!纸终究包不住火。”

荣熙真:“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之间没能想出更好的方案来而已。”

刘晓伟:“这个计划,基于家中所有人的众志成城,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说错一句话,就会前功尽弃。”

荣熙真:“这点请刘警官放心,我自有安排。”

刘晓伟:“嗯,怪不得……”

刘晓伟差一点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怪不得郑浩当时会那么说。幸好,他及时收了口。

荣熙真:“什么?什么怪不得?”

刘晓伟:“哦,不,没什么。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在各项事件发生之时,您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吧。请您务必仔细回忆,我们今天的记录,有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

荣熙真:“好的。请开始。”

刘晓伟:“叶淑娴失踪的那天晚上……”

荣熙真:“我在家里和惠娜一起看家母的节目。对了,小海也在,还有仆人小竹和小兰。”

荣熙真已经整理好了那几株娇小的君子兰,起身走到一株半腰高的玉芙蓉花前,边说边开始修剪花枝。

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这株玉芙蓉的枝身形态仍然婀娜多姿。

刘晓伟:“哦。第二天晚上,在体育馆就发生了亡灵再现事件。请回忆一下您在整个事件过程中都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荣熙真:“考虑到可能会引起惠娜和小海的极度恐慌,因此我带着他们回了别墅。又过了很久,郑浩回到了三号别墅。在这期间,我一直陪着惠娜和小海,在一起的还有仆人小竹和小菊。”

刘晓伟:“整个过程之中,你们一直都在一起?一点点的时间都没有离开过?”

荣熙真:“如果去洗手间也算离开的话。去过两次洗手间。一次在白金汉厅,还有一次在惠娜的房间里。”

荣熙真修好了枝,将剪下来的残枝和枯叶都用剪子剪成细碎的小段,放在蓝色小袄的口袋里。

刘晓伟:“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半个小时吧?您去了两次?”

荣熙真:“刚好是那个日子……你懂的。”

刘晓伟:“原来如此。次日凌晨,叶淑娴遇害的时间内,您是在家里睡觉?”

荣熙真:“那个时间,家里的所有人都在睡觉。”

刘晓伟:“十四日凌晨光复叔遇害的时间呢?您也是在睡觉?”

荣熙真:“是的。除了俊旭之外,家里其他人都没有熬夜的习惯。那天早晨我是在听见仆人小菊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后起的床,她从来不敢这样敲门,所以我一听就知道出事了。大约是六点十五分这个时刻。躺下休息的时候是二十三点,因为我关闭电视机的时候,《24小时》节目刚开始。”

刘晓伟:“嗯。最后就是您父亲遇害的,十七日中午到下午的这段时间。”

荣熙真:“几乎是一整天,我都在自己的二号别墅里。家中的突变对二弟俊旭的打击很大,我怕他会出问题,最担心的就是他会因此而吸毒。家母生前最疼俊旭,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她的猝然离世可能导致俊旭精神崩溃。因此,上午我一直在开导俊旭。午饭时间惠娜来了。她见我们不吃饭,觉得奇怪所以过来看看。惠娜和小海是不知道母亲失踪消息的,当时是家父命我们隐瞒的。为了不引起惠娜的疑惑,我提议三个人一起玩‘大富翁’。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玩这个游戏了,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小菊为我们拿来了很多吃的,我们边吃边玩,一直到了傍晚。大概五点半,俊赫来了,把我独自拉出去,悄悄地说家父不知道在玲珑屋里干什么,要求我一起去看看。往后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刘晓伟:“也就是说,从上午一直到傍晚五点半,你都和荣俊旭在一起,后来还加入了荣惠娜。当然,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一定也上过洗手间,只有在这时,您才是独处的,对吧?”

荣熙真:“不对。我居住的二号别墅里,洗手间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门上都是安装毛玻璃的,而且每个向外的窗户上都安装了铁栅栏,不应该视为独立的空间。因此,谁上洗手间都不能算是真正的独处。另外补充一点,在一起的还有仆人小菊。”

刘晓伟:“是这样啊!您和荣俊旭几点开始谈的?荣惠娜又是几点来的呢?”

荣熙真:“九点半和十一点半。”

刘晓伟:“九点半开始和荣俊旭谈话,十一点半荣惠娜和荣俊海来?”

荣熙真:“对。”

说着,她掏出口袋里所有的枝叶碎片,细心地分撒在玉芙蓉花的根部。

刘晓伟将手里的记事本翻了几页:“嗯。对了,您刚才说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现在可以说了吗?”

荣熙真:“这样毒辣和残忍的事情,只有华鼎坤才能做得出来。他是家父的宿敌。”

刘晓伟:“哦?有什么证据吗?”

荣熙真:“没有。我说了这只是我的判断。至于证据,应该由你们警察去找。”

刘晓伟:“嗯,不过既然怀疑华鼎坤,总不会是捕风捉影的胡乱猜想吧?”

荣熙真:“当然。华鼎坤这个人很有来头。家父经商多年,在商界的敌人自然不在少数,以往每逢恶战,家父都能棋高一着,占尽先机,而败下阵去的敌人最后总会乖乖地前来归降。只有这个华鼎坤不同,每每都令家父头疼不已。双方的企业刚开始有摩擦的时候,华鼎坤总能略胜一筹,虽然我们实际的经济损失并不大,可荣家却丢不起这个面子。后来,在‘庭湖开发案’上,家父不惜以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其拼死一搏,最终胜出。从此,华鼎坤再也不涉足荣家经营的地盘,处处谨小慎微,摆出一副战败将军的窘态,活脱脱像一个缩头乌龟。换了别的赢家,此时一定暗自扬扬得意了。可家父不会因为骄傲而冲昏了头脑。他曾经通过私家侦探对华鼎坤的背景做过细致的调查,甚至派人远赴美国、欧洲和东南亚。这个家伙,原来是华尔街金融大鳄在亚太地区的秘密代理人,曾经在东南亚金融风暴中兴风作浪。具有这般劣迹和巨大能量的人,会乖乖地做个缩头乌龟吗?当然不会。家父很清楚,他只是在蛰伏,在蓄势,静静地等待一个机会的到来。时机一到,他便会迎头而上,而且一击必杀。”

刘晓伟:“请允许我稍稍打断一下。这样的人物……会以暗杀作为经商胜利的手段吗?杀人,实在是拙劣的方法。”

荣熙真:“刘警官听说过‘刺杀肯尼迪’事件吗?再向前推,还有‘刺杀林肯’,刺杀民权领袖。那些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暗杀万众瞩目的总统,而且每每都能控制全局,最后还能制造出不了了之结局的暗黑势力,其幕后主使,都是华尔街的金融大鳄。他们是现代灾难的根源。”

刘晓伟:“您真觉得这些和本案有关吗?”

荣熙真:“从‘庭湖开发案’结束之日起到现在,刚好十年。”

刘晓伟略一沉思:“嗯……只是……”

荣熙真:“从一开始,荣家的上空就笼罩了一团邪恶的暗黑之气。鬼魂降临,是一系列事件的开端,然后家母就遭人劫持,没两天就遇害了,紧接着家母最亲近的老仆人光复叔在家中被割头,家父也在玲珑屋被人毒害。在此期间,还出现了恐怖的童谣、神秘的数字等一连串的怪事,这一切都使我明白了一点——这不是一个单独的‘人’可以做到的,而是一个强大的集团,一个华丽而周密的杀人计划。它的终极目标,是要将荣家的势力斩尽杀绝。”

刘晓伟:“听说,鬼魂的样子,和您死去的外公叶启德很相像是吗?”

荣熙真:“我没有看见过鬼魂的样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也是保护着惠娜和小海回房了。后来是听俊赫描述的。虽然很蹊跷,我倒也不认为那是巧合,因为俊赫两次看见过它了。俊赫的眼光犀利而敏锐,他说像,应该不是看错了,或是心理因素什么的。”

刘晓伟:“那么……”

荣熙真:“即使鬼魂真是外公的形象,也不过是华鼎坤的那只黑手所使用的蛊惑手段而已。让我们看到死去的亲人,比起看到普通的鬼来,视觉冲击力将更大,起到的震撼效果会更强。此外,如果仔细分析的话,您就会明白,这同时还是一种挑起荣家内乱的卑劣手段。它可以破坏荣家人内部的关系,令我们相互怀疑,削弱彼此的信任,最后分崩离析。而对付它的方法就是,不信和团结。”

刘晓伟:“有道理。那么您父亲脸上神秘的笑容呢,那会是有人在他死后刻意摆出来的吗?”

荣熙真:“不。人的表情是极其复杂而细微的,想通过拿捏死者的面部而人为地制造出表情来,是做不到的。说实话,这是我的死穴。至今为止,只有这一点,我完全想不通。”

刘晓伟沉吟了许久:“如此说来,大姐是不赞成凶手在荣家内部,而犯罪动机是为了荣家继承权的破案思路啰?”

荣熙真:“对。”

刘晓伟:“也就是说,关于荣家遗产的分配,以及今后家主是谁的预测,您是不会向我们提供任何线索的。是吧?”

荣熙真:“这是我们荣家自己的事,跟案件无关。荣家遗产和继承人,全凭家父遗嘱的安排,任何私下的媾和与阴谋,都是不合情不合理,也不合法的,而且一定是徒劳的。我相信家父的决定。”

刘晓伟:“最后一个问题,您听说过‘林春晓’这个名字吗?”

荣熙真:“没有。”

刘晓伟:“大姐、荣惠娜和荣俊赫的生母是叫段小琴吧?”

荣熙真:“对。叶淑娴是我们的后母,只有俊旭和小海是她亲生的。”

刘晓伟:“据我们调查到的一条线索,荣总在和你们的生母结婚之前,还有一段无果的恋情。对此,您大概也有所耳闻的吧?”

荣熙真一怔,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郁:“我不知道。刘警官,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不是狗仔队,而是警察,应该把力量放在早日破案上面,而不是挖掘花边新闻。”

刘晓伟合上了手中的记事本。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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