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倍感鼓舞的伙伴出现了

黑箱:日本之耻  作者:伊藤诗织

我告诉A,逮捕令为何没能执行,它此刻是否依旧有效,我无论如何都想弄个清楚。凡是自己能做到的,我都想试试。我愿意竭尽全力做到极致。只有尝试去做了,才能明白这个案子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闻言,就像我那位曾经担任过检察官的叔父一样,A也劝道:“逮捕令为何没能执行,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诗织小姐身为受害人,应该向总部好好要个说法。不过你一个人去,恐怕也得不到认真的答复,最好是由律师陪你一起去。”

在我面前,横亘着一堵高墙,让我连继续发声都感到困难。一个势单力薄的人、一个受害者眼前,矗立着庞大的组织,阻拦了去路。

然而,即使是在这庞大的组织里,也存在有心之人。并且,一直比任何人都更近距离地关注着案情的进展,鼓励我:“你应该发声抗争。”

被自己的无力感打败,认为“或许已山穷水尽”,濒临崩溃边缘的我,因为A的一番话获得了拯救。同时我也意识到,这不是一场以整个警察系统为敌的战斗。

只有部分高层人士,才是我抗争的对象。而在组织内尽职尽责从事调查的警员,并无过错。

“我不想去批判整个体系”,A的这句话也给我很大震动。身处体制之内,A却保持了正直的道德感。对我说出如此坦诚的意见,必定需要莫大的勇气吧。

不过,假如仅凭高层的一句话,就能推翻法院的决策,让逮捕得不到施行,让所有的调查埋葬于黑暗,那么,这就是个必须彻底质疑的问题。倘若法律机构不能正常行使本身的职能,我们身为普通市民,又该相信什么,该怎样继续生活才好呢?A也对这一点表示了悲哀。

关于逮捕令的确认,就是一场时间战。实际情况怎么样,我并不知道,只想尽快赶在期限截止之前查清楚。

问题在于,能否找到值得信赖,并和我一起进行这场抗争的律师。毕竟对律师来说,将矛头指向警视厅,不会有任何利益。

我决心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律师。打了东京第三律师协会的咨询电话(专为犯罪受害人开辟的热线),一名女律师聆听了我对案情的陈述。这位女律师,西广阳子女士,当即回应了我的约见请求:“马上见面谈吧!”

就在同一时期,听了我的经历之后,开始针对“二次强奸”展开新闻调查的同事,也向采访中结识的一位专做性犯罪案子的律师谈了我的情况。她把这位律师,即村田智子女士介绍给我,说:“打个电话试试吧。”

恰好当时我已把案子委托给了西广女士,出于问候和婉拒的目的,我拨通了村田女士的电话。谁知,西广和村田两位律师从以前就认识,她们之间是协作关系,一直合力帮助那些卷入性犯罪案件的女性受害人。两位律师一致反馈:“临逮捕之前在现场突然把行动叫停,这中间绝对有猫腻。向其他律师,以及熟悉警视厅内部情况的人打听,结果也是人人都说这种事闻所未闻。接下来去警视厅提出质询时,最好组团前往。”

于是,两位女士一起成了我的代理律师。

后来一问我才得知,西广女士当时听了我的情况,据说十分震惊:“竟然真有这种电视剧一样的案子。”

在A警员为我提供了真诚的建议之后,两位律师也带着疑问,向警视厅发起了挑战,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几日后,我与两位律师一起前往警视厅,就逮捕令的问题向警员提出了质询。在此之前,每次穿过警视厅戒备森严的大门时,我都是孤身一人,而这天,却有两名律师的陪同。来之前我还有一丝怯意,此时此刻,内心却顿觉有了底气。

刑侦一课的警员们,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套说辞。不过,关于逮捕令,我却了解到一些新的信息。

“逮捕令上周已经归还签发单位了。今后没有申请新逮捕令的打算。”

虽是个无法接受的结果,不过,从警视厅得到明确的答复,这还是头一回。总算也在自己的心里,划下了一个句号。

另外,我也得知,逮捕令的有效期限当初果真设定得比较长。

之后,山口的辩护律师曾几次联系西广女士,试探性地询问我有没有改变心意,是否愿意庭外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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