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父母多真是件麻烦事呢。结婚问候光是轮一遍就够呛的了。”

走到公寓的门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事啦，只是次数多了点而已，过程很简单啦。”

“真的吗？”

“大概吧。而且第一个拜访的是森宫叔叔，放轻松啦，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昨天晚上，我跟森宫叔叔说想让他见个人，他非常高兴。

“终于来了呢。”

“什么叫终于，你早就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当然发现了。”

森宫叔叔露出了坏笑。

“这样啊，也是。”

“既然会带给我看，这么说……”

“我们打算结婚了。”

听完我的回答，森宫叔叔毫不犹豫地说“那不错啊”。

“真的吗？”

“你才二十二岁，这个年纪结婚确实有点早。但你们两个也算是水到渠成。以前交男朋友，你都会和我分享你们的事情，唯独这次，你一直保密。说明这次交往你们双方都考虑得很慎重，对吧？”

“也不是有意瞒着你啦……总之，你开心就好。”

“我当然开心啊。虽然不舍得你嫁出去，但更多的是为你高兴啦。”

森宫叔叔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肯定没问题了。

然而等早濑出现的时候，森宫叔叔却一脸愁容。

“你说的结婚对象，就是他？”

“没错，就是早濑啊。”

“你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

“只是有段时间没在一块儿，但一直处于交往状态啦。”

听完我说的话，森宫叔叔把早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爸爸，突然吓到你，真是抱歉。我去年从美国回来后，就正式和优子开始交往了。我们是在认真考虑过将来的事情后才决定在一起的。”

本以为森宫叔叔会面无表情地倾听早濑的话语。谁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无所谓，反正我不同意。”

早濑踏进这个家连三分钟还不到，就无情地被否决，未免太过尴尬。

“你不要说气话嘛。”

“我反对很正常啊。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成天到处旅游的男人？反正过不了多久肯定又要飞去别的地方吧。”

“不会的，我已经决定长期待在日本了。”

尽管早濑极力解释，森宫叔叔仍以“那又怎样，等过段时间，你又会找借口说要学习做蛋糕什么的，然后跑去法国瞎混，有哪个父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一个不安分的男人”为由，丝毫不松口。

“别擅自做决定啊。早濑不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再说凡事也没有绝对啊。”

“我这不是擅自做决定，而是正常决断。不信你去问问世间的父亲。”

“还是有很多善良的父亲投赞同票的，不像你。”

我反驳道。

“那不叫善良，那叫不负责任。”

森宫叔叔毫不客气地说道。

“赞同别人结婚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但凡认真考虑过，都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那个……你们两个别吵了。啊，对了，我买了蛋糕，要不尝尝？爸爸，吃点甜食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哦。”

见我们争吵得厉害，早濑连忙出面劝阻，接着拆开了作为见面礼物的蛋糕。他是想用甜点来平息这场战火吧。但这种时候，蛋糕恐怕派不上用场。

“我并没有心情不好，而且我才不要吃你带来的蛋糕。”

森宫叔叔傲慢地说道。

“这样啊……那……优子，你吃吗？”

“啊，那个……待会儿再吃。”

早濑不擅于察言观色这一点，有时候真让我替他捏把汗。我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我不要你的蛋糕，话也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森宫叔叔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食物——红茶、绿茶、烤点心、黄豆粉萩饼。他把事先备好的点心一股脑儿地全拿回厨房。看来不管怎么劝说，他都不可能改变主意了。今天还是先到此为止吧。

“那个……今天就先这样吧。本来也只是打算让你们见一面，毕竟是第一次，森宫叔叔难免有点慌乱。”

“我才没慌。”

森宫叔叔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收拾着餐具。

“这样啊，话虽如此，不过今天聊得似乎不太顺利，咱们改天再说吧。”

说完，我推着早濑的背往外走去。看来还是由我去说服森宫叔叔比较好。

“啊，也是啊，爸爸，那今天就先告辞了。”

早濑对着森宫叔叔的背行了个礼，接着朝玄关走去。

“抱歉啊。”

“没事啦，我也能理解你爸爸说的话。”

“我没想到森宫叔叔会那么顽固。”

“哈哈，跟你很像啊。”

正当我们在玄关交谈着，“对了，忘记说了！”森宫叔叔突然迈着匆忙的脚步追了上来。

“怎么了？”

“你没有资格叫我爸爸。”

对早濑说完，森宫叔叔再次气势汹汹地返回客厅。

“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把早濑送到车站后，我回到房间，自己倒了杯果汁。森宫叔叔和早濑才交谈了五分钟左右，可我却觉得无比疲惫，喉咙也一阵干渴。

“那你当初预想的情况是怎样的啊？有哪个父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浪子？”

“什么叫浪子啊。话说，这蛋糕你要吃吗？”

“是啊，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喜欢到处乱跑的浪子，但食物没有错。”

“哦，好吧。”

连难度最低的森宫叔叔这关都没通过，我叹了口气。

“我就应该趁那家伙去美国的时候，给你介绍个不会追求比萨啊、钢琴之类的踏实对象。”

✿✿✿

进入大学才一个月不到，我就和高中时代的男友胁田同学分手了。原因是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所以把我甩了。“大学真是可怕啊，毕竟突然进入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和我一样，升入大学后便和西野同学分手的史奈如此感慨。不过我上的是女生居多的短期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五彩斑斓。可能是因为要把四年的知识压缩到两年学完，我很快就为各种资格考试和就职活动忙得团团转，自由时间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大学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我和一个在快餐店一起打工的男孩交往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持续了半年左右。因为我上的是短大，两年后就要就业，而他上的是四年制大学，节奏完全合不上，最后只能分手。但我并没有很难过。不仅如此，省去了外出约会的麻烦，反倒让我觉得轻松了不少。

“因为你那不是真正的恋爱。等你长大了，肯定能遇到真爱的。”

森宫叔叔笑着调侃道。

“那你有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啊？”

我趁机反问。

“咦？怎么说呢……”

森宫叔叔开始露出不安的神色。

“森宫叔叔，你都快四十了，差不多也该找个对象了吧，万一你就这样孤独终老可怎么办。”

“都说了，我有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要做。”

“履行好父亲的职责，对吧？这样我很有压力啊，我都二十岁了，你该考虑一下自己了。”

“是是，等我哪天有心情再说吧。”

森宫叔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从来没有行动过。

短大毕业后，我获得了营养师资格证，后来在一家叫山本食堂的小型家庭料理店工作。

主要负责制作老年人外卖便当的菜单。不过，更多的是在中午和晚上的用餐高峰期协助做菜。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怀疑，这是否是我心目中的营养师工作。相比在企业、医院等地方上班的大学同学，在这种小食堂工作，总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但每天有很多人等待我们的便当。走出店铺，也能听到顾客发出的“好好吃”“多谢款待”之类的心声。让顾客吃到由我搭配的便当——慢慢地，我开始觉得，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工作。

入职八个月后的某个冬日，早濑出现了。

山本食堂位于距离我家最近车站只有三站距离的住宅街上，平时七点后，车站前就变得十分冷清。

“七点半了，差不多可以关店了吧？看样子森宫先生今天不会来了。”

十二月的夜晚降临得特别早。店长山本先生朝店外看了看，对我说道。

平日五点过后，打工的员工全部下班，店里只剩我和山本先生。山本先生是个五十岁左右、特别喜欢吃的豪爽大叔。山本太太时常责备他：“你好歹是个厨师，怎么能胖成这样？”

“森宫叔叔前些天说吃腻了日式料理，今天肯定回家自己做重口味的东西吃了吧。”

“也是啊，毕竟昨天和前天连续来了两天。”

森宫叔叔每周会光顾我们店两到三次。虽然嘴上说要多乘三站车，太麻烦，不想来，但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往这儿跑：

“自己在家一个人做饭好没劲啊。”

“既然连森宫先生都不来了，看样子也不会有客人了，开始打扫卫生吧。”

“也是啊。”

进入十二月后，平日到了晚上基本没什么客人。外卖占据了店里一半以上的营业额。山本先生说外卖的主意是他儿子提出的。这座城市老年人非常多，做外卖最合适不过。

“从一月开始改成七点关店吧。哎呀，来客人了。”

山本先生慌忙喊道。我迅速收拾擦拭餐桌的抹布，顺便朝门口瞟了一眼。是早濑。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三年了，他没怎么变，一眼就能认出来。整洁利落的头发，结实的身材，宽厚的背，修长的手臂，看到这些，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他弹钢琴时的样子。

“早濑。”

我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早濑起初“啊，你好，那个……”地迟疑了片刻，接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啊，你是森宫吧。”

“好久不见。”

说着，早濑露出了微笑。兴许是因为五官深邃的缘故，他稍微一笑，脸上就满是褶子。

“真的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遇见，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早濑考入的音大在其他县，应该不至于绕到这边才对。

“嗯，寒假难得回来一趟，所以想到处走走，尝尝不同的美食。”

“不同的美食？”

“就是每天去不同的店吃东西。你在这里工作吗？”

“是啊，我在这家店上班。啊，对了，欢迎光临，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我连忙招呼道。早濑笑着说：“好厉害，完全是社会人了啊。”

“是你朋友吗？”

看到坐在桌子前的早濑，刚从厨房出来的山本先生好奇地问道。

“是啊，是高中的同学。”

“那就给你来个特别套餐吧。小兄弟，有什么不爱吃的吗？”

听到山本先生的提问，早濑回答：“除了香蕉以外都喜欢。”

接着，山本先生把由各种剩余菜品组成的特别套餐端了上来——土豆炖牛肉、干烧咖喱、日式汁浸菠菜、酱汁蛋卷、猪肉酱汤。看着桌上排满的碟子，早濑激动地感慨：“做你的同级生，待遇真好啊。”

“其实是今天卖剩下的。不过很好吃哦。”

“嗯，那我要开动了。”

“请慢用。”

早濑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能吃。他每吃一口都要惊呼一句“好好吃”，期间还不断问山本先生各种问题。

“这肉汤好甜啊，用什么味噌做的啊？”

“用的是九州的味噌，所以有点甜，而且还加了洋葱和萨摩芋。”

“欸？好好吃啊，酱汁蛋卷也口感香软，让人欲罢不能啊。”

“对吧？因为蛋很少，酱汁很多，而且这样更不容易凝固，需要一点技术哦。”

山本先生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这菠菜也超级好吃，明明只有菠菜，却有跟其他食材一起炒过的感觉，吃起来口感爽滑。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常温料理，这也是日式料理的一大优点呢。”

说着，早濑同学吃了一大口日式汁浸菠菜。接着，山本先生告诉他：“这菠菜是优子做的哦。”

“哇，森宫，你不但钢琴弹得好，连料理也这么拿手啊。”

“哪里，现在不怎么弹钢琴了，这菜只需要在浸好的菠菜上加点芝麻油就行了。”

“好厉害啊，森宫不但精通音乐，料理也这么厉害，简直就是罗西尼啊。”

早濑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瞬间，我回想起了高中时代的情景。当时我是那么想倾听他的演奏，光是听到他夸赞一句“你弹的钢琴很不错”，内心就欢欣雀跃。明明这次只是握了个手，我却没来由地内心一紧，温暖而平稳的情愫在心中蔓延。之所以先前和胁田同学还有打工处的同事分手我不会觉得难过，主要还是因为没那么喜欢吧。真正喜欢一个人，其实很轻易就能感觉到。

“啊，抱歉。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意大利生活，所以习惯了握手……”

可能因为我看起来很慌张吧，早濑连忙松开手，朝我低头道歉。

“啊，没事。不碍事的。”

我满脸通红，心脏扑通直跳。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我连忙用手对着自己的脸扇风。

“喂喂，你们该不会在交往吧？”

山本先生从厨房走出来，戏弄似的说道。

“没有，只是一起搭档练习过合唱祭的伴奏。欸？森宫，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

早濑直率地朝我扔出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我也不好找借口否定，只得老实地点头回答：“嗯，是……是啊……”

后来，见过几次面后，我们就开始交往了。

早濑跟我和史奈一样，也是进入大学后不久就和女朋友分手了。

“在钢琴和音乐的世界里游走一番才意识到，原来我想要的并不是严肃地做音乐，我希望能更有朝气一点，比如边吃比萨边弹钢琴。”

早濑说，越是沉迷钢琴，离音乐越近，就越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对了，很早以前，我还在一家乐器店看过你演奏呢，那次弹的是《面包超人》的曲子，当时我可激动了。”

早濑笑着回答：

“啊，确实有过，你当时和胁田在一块儿。我看到有架钢琴，就情不自禁地想去弹。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你真的很喜欢钢琴呢。”

“是啊，去意大利后，我完全脱离了钢琴，那段时间真的很煎熬。”

“你不是去意大利学钢琴的吗？还是说，去学其他乐器了？”

先前在山本食堂偶遇的时候，就听他说刚从意大利回来不久，我还以为他是去那儿学钢琴的呢。

“不不不，不是学钢琴，是学比萨。”

“比萨？”

“没错，我想学做比萨，所以去意大利餐厅进修了。”

早濑的回答着实超出我的预料，我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比萨是一种食物。

“我想成为罗西尼那样的人。”

“以前听你说过呢。”

在进行合唱祭伴奏练习的时候，早濑就盯着音乐室的肖像画看了许久，还说里面罗西尼的画像最自然。

“罗西尼停止参加音乐活动后，自己经营了一家餐厅。果然最终目标还得是美食啊。”

“什么意思？”

“选择优美的音乐还是诱人的美食，两者似乎很难抉择。但如果问，哪样东西能给人带来幸福，毫无疑问是后者吧。”

早濑如此说道。

在不断地深入了解早濑期间，半年时间眨眼间过去。

见面后的第二年，深秋正浓的时候，本还有五个月就能毕业的早濑突然决定中途退学。以“反正打工存了很多钱，这次要去学习做煎肉饼”为由，直接去了美国。

“光会做比萨还不能填饱肚子吧，虽然意大利面也不错，不过我更想吃煎肉饼。不觉得比萨和煎肉饼是最完美的食物吗？”

某天约会结束后，我们顺路找了家家庭餐厅一起吃饭。早濑边吃着芝士煎肉饼，边阐述自己的观点。

“这些我不懂，不过，想学做煎肉饼也没必要非得去美国吧……”

“虽然我也觉得日本的煎肉饼更好吃，但只有在学过正宗做法后，才能想办法改良，对吧？钢琴也是这样，打好基础才能弹得越来越好啊。”

“早濑，你对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对于他大胆的行为，我提出疑问。

“将来想开一家味道上乘、环境舒适的餐厅。”

早濑如此回答。

“那钢琴呢？”

“钢琴也弹啊。我打算去美国学做煎肉饼，顺便练练钢琴。”

“什么啊，也太乱来了吧？”

尽管我不太赞同，早濑还是不以为然地说：“美国虽远，其实说白了也只是去一家餐饮店打工而已啦。”后来，他丢下一句“我三个月后回来”，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日本。

以往提到早濑的时候，森宫叔叔都会津津有味地在一旁倾听。但听到我说他中途退学去了美国后，森宫叔叔板着脸说了句“这人不行啊”。

“你是这么想的吗？”

“改变目标不是坏事，但人生可没那么一帆风顺。”

“也是啊。”

“你也长大了，应该找个懂得认真规划未来的人交往。反正早濑去了美国，刚好是个分手的好机会。”

尽管森宫叔叔如此劝说，但我并没有照做，而是选择在平凡无奇的日常里等待。

三个月后，新年的一月末，刚从美国回来的早濑直接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山本食堂。

“晚上好。太好了，还开着。”

早濑说着，坐到了刚被清理到一半的桌子前。山本先生回了句“很想念日式料理吧”，接着走进厨房做起了烤鲑鱼、筑前煮等。

“我终于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早濑用毛巾擦了擦手，笔直地看向我，如此说道。

“很多事情？”

“没错，美国根本没有煎肉饼，我也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我未来想开一家家庭餐厅，推出一些稍微另类点的料理，这样最吸引人。”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美国人经常吃煎肉饼？该不会是你没看到而已吧？”

“不，我去各家店都打听了一圈，根本没有叫煎肉饼的东西。”

“明明煎肉饼那么好吃，为什么没有啊？”

“别关注煎肉饼，关心一下我的目标啊。我决定要开一家手工家庭餐厅，而不是什么连锁店。”

“哦，这样啊。”

“所以，优子，我们结婚吧。”

“哈？”

突然把开餐厅和结婚的话题放在一起，还没从煎肉饼的话题中回过神来的我，只能哑然。

“优子，你不是有营养师资格证嘛，而且还会做好吃的料理。”

“你什么意思？说到底就是想找个员工，让我给你打工，是吗？”

“不是啦，因为我喜欢你啊，不觉得开一家充满爱和音乐氛围的餐厅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吗？”

听到早濑的话，山本先生边说着“不错啊，年轻就是好”，边把热腾腾的味噌汤端了过来。

“开餐厅可以，但结婚有点太唐突了吧？”

我完全不能接受。异地那么久，刚回来就向我求婚，我一点也不感动。

“我们都交往将近一年了，差不多可以结婚了吧。”

“一年？自交往以来，你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不是吗？”

“可是，去了美国后，我更加确信爱的人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即便周围有很多殷勤的美国美女，我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如果真要结婚，那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我也喜欢早濑，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但光凭喜欢就结婚，真的好吗？从恋人变成家人，光这一点我就觉得不太现实。

“其他事情？什么事情？钱吗？这点放心，我会努力赚钱的。我会去餐厅打工，考取厨师资格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咦？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等开店后再求婚比较好啊？”

看着早濑歪头苦思的样子，山本先生愉快地接过话茬。

“也挺好的啊，结婚就是要靠冲动。对了，要趁热吃哦。”

“不是钱的问题啦。不过，光有爱还不够吧……啊，我也不懂，我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正常的家人。”

“我也不懂呢。”

家有双亲和姐姐的早濑说完，山本先生也跟着回答：“顺便说下，我家也不太正常，夫人太凶了。”

“做家人肯定会很辛苦哦。必须要……怎么说呢，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结婚成为家人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吧。心理准备什么的，不用说得那么可怕吧。”

早濑朝我耸了耸肩。

“事情可没你说得这么轻松，生活、人生可是要艰难得多。”

“是吗？有我和你，就能有钢琴和美食啊。不管我怎么想，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幸福的场景。”

听到早濑的话，我也试着想象了一下——边听着早濑演奏的曲子，边做美味的料理。明天、后天、今后都能和早濑在一起，这确实是件幸福的事情。

“而且就算发生了一些不顺心、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仔细反思，改正过来就行了。就像我中途退学一样，事情是可以随时变动的。毕竟我们是大人了，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心地去做就行了。”

我也不清楚要怎么做，到什么程度才适合结婚。但不可否认，和早濑同学在一起，不安、烦恼也减少了很多。

“我赞成，像这种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完的人可不多哦。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花心的人。”山本先生说完，继而笑着看向我，“优子，赶紧答应他吧，饭菜都要凉了。”

✿✿✿

后来，早濑先在一家法式餐厅打工，之后转为了正式员工。我们也决定开始正式考虑结婚的事情。然后，作为婚前问候，我带着早濑去见了森宫叔叔，结果一开始就惨烈地碰壁了。

“大部分店的芝士蛋糕味道都很好，唯独这个很一般，那个浪子的品位果然不行。”

森宫叔叔把蛋糕吃完，还不忘贬低一番。